老皇帝的谥号是康。
温柔好乐曰康,新帝和朝臣们选择的这个谥号,倒是符合老皇帝姜启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
夏康帝死后,他的儿子终于在他这么多年的压迫下开始展露手脚,仿佛利刃从那刀鞘中拔出,显露出它修长的剑身和凛冽的寒光。
在处理完京营的事情之后,姜奕的首位大事就是为自己的各个兄弟选择封地。
除了大哥文王的封地,因为早年间老皇帝早早的就为他选好了季州。
但剩余的几个兄弟的安排也足够让姜奕头疼。
三弟四弟都是栋梁之材,姜奕也不舍得放他们去藩地。而小一些的兄弟,譬如六弟,年岁尚小,倒是不必如此着急。
所以这件事情就变成了朝中的大人们催一次,进度就多一点。
倒是文王早早的自请就藩,姜奕十分留连这位大哥,他们虽说平日里争锋相对,但到底还是有着兄弟的默契和亲昵。
但文王的就藩也是朝廷几番催促,姜奕也不好拖延。
于是七月底,姜奕就在城门口亲自送文王去了季州,这也稳定了姜氏宗室的人心。
先帝和武帝在世时,都对宗室下过死手。
先不说武帝连先太子都斩下,就说离得最近的夏康帝。
他的十七个兄弟,十一个姊妹,如今武帝死后还有十位皇子,如今就只剩下晋王一个兄弟。
其中也有病逝者,但大多数都是离奇死去。由此可见皇室手足相残之严重。
这个导致大夏的宗亲在皇帝面前是摆不起威风的,也间接减轻了姜奕的不少负担。
但如今的皇帝可是仁义的典范,兄友弟恭,颇有些亲情。
就连造反的七皇子,也是被圈进在玄清观,日日观道藏,以消减心中戾气。
这待遇,在大夏造反的那群人里,也算是头一份。
足见新帝的仁厚心慈
这让原本处于观望状态的宗室又活跃了起来。
他们可都是姓姜的,多是上上上代的皇室后裔,虽然血缘淡泊了些,亲缘远了些,但好歹都是一脉的姜氏。
一笔难道能写出两个姜字?
于是,试探一番后,他们也开始乐滋滋的往姜奕的身边靠拢。
与宗室同样想法的,还有曾经以谢明堂为首的勋贵。
虽说是先帝重用勋贵,但其实来说,只是重用谢明堂罢了。
要知道,勋贵们手中有兵,或者在军队颇有些底蕴。
同时,他们也是这些年来造反的专业户。
武帝手下的十七家,靠攻打月氏而封侯的勋贵们,如今十四家都被满门抄斩。
原因是——造反。
所以,对于勋贵,老皇帝一直面上信任有加,但底下却是严加防范。
这让他们即使想要建功立业,也没有途径。
在老皇帝的统治下,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那么……
对于宗室和勋贵两方势力的讨好,姜奕察觉到了吗?
他的确是察觉到了,但是却并没有多在意。
一是因为,不论是勋贵还是宗室,如今都已经势弱。
经过老皇帝这么多年的严防死后,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源更是大不如前。
再经过姜奕最近的京营改革,估计那剩下的底蕴也要打个折扣。
二是因为,姜奕不屑与他们做交易。
他已经是天子了,自认为无需与那些已经走下铺路的宗室或是勋贵做交易。
年轻的皇帝已经开始展现他的锋芒。
……
成州
陶啸陶老大人一早就在城门口等待着车队的到来,正如一年前姜思乐才到成州那样。
可能是由于陶大人在朝中的疏通,也许是根本没人再来这偏远的成州……总之,陶啸并未被撤官免职。
他现在已经是成州的知府。
待到将近午时,陶啸微眯着眼,才看到那黄沙后的车队正缓慢前进着。
一点点……又一点点
车队逐渐靠近成州城,陶大人整理了衣领,一脸肃穆。
马车上,姜思乐掀起车帘,那淡绿的如柳树的枝芽的布帘被一双柔荑轻轻拉开。
拉着车的马停下了脚步,马车也跟着停下,就停在陶啸的身边。
“陶大人……”姜思乐微微昂首,表示对这位老人的尊敬。
“公主殿下千岁!”陶啸先是一扫姜思乐的面容,随后伏地大拜道。
那花白的头发粘上了地上的黄沙。陶啸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但面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和平静。
“陶公何至于如此?”姜思乐面上带着几分动容。
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愿意去怪罪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