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划不来啊……唉……”
乌南顿将药喂完,有喂了些清水给乌咸去去苦味。
“哪个大男人像你这般……这般讲究……”
乌咸一边喝着水,这边和这位老友逗着嘴。
他们相逢于大厦将倾之时,见证了月氏的覆灭,又亲手缔造了青夷的崛起。
说是友人,其实就是那许多碌碌无为之人几辈子都未曾遇到的知己啊!
这个同死的约定,是一次战役的时候,乌咸逼着乌南顿和他立下的。
那时候他们年岁都还小,乌南顿还没有换名字。
那时他名叫越忽祁,是月氏的三王子。乌咸还叫乌咸,不过是当时还是小部落的青夷的勇士。
他们被大夏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乌咸带着越忽祁四处逃窜才苟全了性命。
他们两个亲眼看到大夏的部队攻入了月氏王宫,在那华丽的宫殿肆意的杀戮着,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看见什么抢什么。
越忽祁双手颤抖,挣扎着想要去砍死那群大夏的畜生们,想要保护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宫殿,想要保护他的父皇和母妃。
当时,越忽祁已经不想要活了,他想要和那群拿刀的大夏兵卒拼命。
但是乌咸死死的抱住他,将他带离了王宫。
“越忽祁……越忽祁”
乌咸死死的禁锢住这位刚刚失去了国家和父母的三王子。
“我不死你也不许死,明白吗?”
年少的乌咸面上带着草原人的英气和固执。
越忽祁扒开他的手,面上满是泪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哽咽着,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乌咸没有在意越忽祁的扒开他的手,见到远离了那群大夏官兵就放开了挟制他的动作。
“嘿,听到没?”
看到越忽祁泪汪汪看向他时,乌咸竟然还笑了出来。
“我说,你的命之后就是我的了。我死了,你就陪我死。我要是没死,你也别想死。”
“听到了吗?”
乌咸的话语很是霸道和严厉。
将当时才国破家亡的月氏三皇子越忽祁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才在呜咽声中,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越忽祁成了乌南顿。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月氏的三皇子,只有一个青夷的左贤王。
这算是乌咸做过最为划算,也最为得意的买卖。
两个人都想到了当初了事情,乌南顿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闭上嘴,唯有乌咸很是高兴的扯了扯嘴角。
“看,你当时真傻。若是我不把你骗回来,估计你就早死在月氏王宫了。”
回应他的,是瓷碗的叮当声。
乌南顿板着脸,他更不想和乌咸搭话了。
但是乌咸很是得意,若是这个身体不那么残破,他估计会活灵活现的将当时的情形给乌南顿再次复现一遍,就跟从前一样。
“哼,如今你死的这么早,是遭天谴了吧?”
乌南顿十分没有好气的将那药碗盘子等等杂乱的东西放到殿外后,才又折返了回来。
“或许是吧。”
乌咸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我倒是也不亏。”
乌咸乐呵呵的转了转眼睛,最后看向乌南顿。
“你说说……到底还有几天好活的,我明儿带你去外面逛逛?”
沉默了片刻,乌南顿低头看着袖子,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两三天……快得很……”
乌咸回忆着大夫说的话,很是自在的说道,似乎他并不恐惧于死亡一样。
“呵……如今你这个孤家寡人的摸样,就当是我怜悯你了。明日去看看赶集?”
乌南顿装作声音淡漠的说道。
他似乎很是想让乌咸在死去前开心些。
乌南顿看着自己衣袖上的花纹,那是竹子的纹饰,如今只是露出了一截小叶子。他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在意和关心,因为……乌咸最讨厌这样。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最讨厌别人帮他做决定。
乌南顿见过他用这个借口骂过不少人,其中有的比他们两个的年龄加起来都大。
“不了,此时出宫不过是添麻烦罢了。”
乌咸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友人,有的时候他就是犯冲,脑袋不好使。
平日里在朝廷上,在大事上乌南顿总是能比他看的更远,比他更能够权衡利弊选出最好的那条路。
但是有时候就真是傻的很。
乌咸解释道:“若是被人看到,消息传递出去,乌穆的位子就没那么好坐上。对青夷来说,这需要平稳一段时间。”
乌南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