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缝里透进来的一丝一缕的光芒,让席谷瞬间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而经由神经传达到感知中枢的强烈痛楚,也令他知晓此刻应该采取合适的措施。
“数据主宰”的能力将此刻所能摄取到的身体信息,毕露无遗的展现了出来:
“
席谷。
核心天赋:成长(……)
……
身体状态:半熟
生命力剩余维持时间:3分21秒
”
“半熟的状态……还真新鲜……”
席谷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放弃这具身体,将意识从中抽离出来,附着在本质之上再去另寻他处。
但立刻,他便感知到,原本所剩无几的意识,已经将这具身体残余的精神思维深度融合在了内部,已经在这个宇宙面前,深深地打上了属于“原主”的标签,一旦从中抽离出来,恐怕即刻便会魂飞魄散,唯一能剩下的就是定位于这片宇宙之中的道标,也就是席谷的本质。
而要是想重新开启这片宇宙内的旅程,就得等这一点本质漂浮到这片世界之外的虚空中,到达与界膜无比靠近的位置,才能重新投放属于本体的意识。
……如此这一套流程,实在是太麻烦了。
席谷放弃了重新“转世”的想法。
“初始号废物就废物吧……反正有天赋,不影响。”
这般想着。
席谷收束着自己的痛觉感知,尚未完全断开的神经组织控制着还能使用的肌肉从紧缚着身体的绳索中挣脱出来。
双手上抵,这个水瓮的顶部已经被一个木板覆盖。
但是没有关系。
水瓮的瓮身上那一条条瓦缝已经向席谷昭示了它的脆弱之处。
所以——
残留的肌肉组织一瞬间绷紧。
痛觉驱除,连接着骨头的神经开始运作。
然后——
肘部前击。
“砰!”
……
“李伢子、伢子……”
头发花白,形容枯槁,一身衣衫褴褛的老人呆呆地坐在距离水瓮大约几丈外的空地上,他看着那只正架在柴火上的水瓮,脸上浮现出似哭似笑的痴呆表情,眼角浮现出几点零落的水渍。
“喂,老头……你还在念吗?”
一个眼眶已经深深凹陷下去,但脸颊却稍微丰润一些,看起来也是一个流民的男人走到他身前,用一根削尖了顶端的木条点了点他的脸,虽然戳出了一个个小点,但却没有多少血痕渗出,只有点灰白色的痕迹。
那流民一边戳着他,一边嬉皮笑脸道:
“——这个时候还假哭什么?刚才不是你自己吓傻了让我们把那个小孙子抓走的吗?我们放血之前问过那小子了,你就是他家的邻居,没什么血脉关系,还假惺惺什么呢?
“……这个世道,不是我们吃人,就是别人吃我们,那小子父母早都死了,活在这世上也是越活越痛苦,不如用来填饱我们的肚子,还能造一级功德,说不定下辈子可以投胎到好人家去了!”
“是啊,老头——你身体这么紧巴,也没什么肉。反正那小子的肉一两天也吃不完,等会儿还可以分你一块肩膀或者是屁股呢!”
水瓮旁边正在照看火势的另一个流民听到了这边的谈笑,也转过了头来,朝老头和男人这边笑道。
“哈哈哈……”
流民们宛如秃鹫般的尖笑声中,老人的眼中慢慢盈满了泪水:
“李伢子哟……伢子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妈!
“这是个什么世道……什么世道……天啊!”
“嚎什么丧呢!”
那拿着木条的流民表情顿时一变,变得凶狠起来,似乎要将那根木条戳进老人的眼眶里,骇得老人顿时止住了哭声,“啊啊”地向后仰躺着倒去。
而那流民明显没有耐心,似乎还想将木条使劲从眼眶戳进脑花里去,但身后同伴们的一个声音将他拉住了:
“刚刚听到瓮里有些动静……难道那小子已经熟了?”
“熟了,真的?真的?”
流民忙不迭收起木条,跑到了水瓮那边,同样也是最后一个流民同伴的旁边。
而那最后一个流民,看起来来明显比另外两人稳重许多。他的脸色枯黄,神情淡漠,一双眸子就像是失去了失去了光泽的玻璃珠一般。
这个流民一直盘腿坐在水瓮旁边照看着情况,膝盖上也横着一把沾满血渍,有些锈迹的钢刀。
看起来,就是这把刀割断了水瓮里被煮的那少年的脖子。
“……你们可以看看情况。”
最后一个流民咕哝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把钢刀抓在手里。前面两个流民不疑有他,搓着手朝水瓮走着,并且还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