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自己县试虽排在第七,却未必有把握能通过府试。 不过眼下并不是忧心的时候,柳贺只想赶紧回家,把好消息说给纪娘子听。 …… 就在柳贺看榜时的下河村。 二婶正嗑着瓜子与村中妇人闲聊,纪娘子则在院中洗衣裳,日头渐渐暖了,她将冬衣洗干净,又将薄些的衣服拿出来晒,窗台上还晒着几本书。 纪娘子洗衣时,滚团儿一直绕着她脚边转,想让纪娘子摸摸它的脑袋,纪娘子却抽不出手来。 就在这时候,二婶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说这贺哥儿进城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古洞村也有个去县里考试的,人家前日已回来了。” “莫非是考上了?” “我瞧着难,这县试哪有那么好过?何况贺哥儿才读了几年书?我不知晓旁人,我还不知晓他?一向是个好吃懒做的,只是这一两年忽然转了性开始读书。”二婶哼一声,“我看他就是没考中,连家也不敢回。” 纪娘子洗衣的手忽然一顿,过了片刻,她又低下头继续干活,好似没有听见柳贺二婶所说一般。 等衣服洗好之后,她给滚团喂了食,之后便时不时地抬头看天色,柳贺离家前和她说过,至迟今日傍晚就要回来了。 眼下天色不如早晨时那般明亮,她也没有听到马车声。 …… 去府城的路上,柳贺心中有县试是否能中的迷茫,返回时他却一身轻快。 回去的时候天刚好阴了,马车行到半路,就下起了零星一点雨,快到下河村时,雨越下越大,马车便颠簸了起来,柳贺眼前视野也越来越模糊。 幸亏考试几日都是晴天,柳贺一点不想尝试在雨中考试的滋味。 马车到了村口,雨已下到最大,一向水波平稳的通济河都呈现出波涛滚滚之势,柳贺提着包袱狂奔到了院门口,雨声太大,纪娘子恐怕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但不等他敲门,门却已经开了。 纪娘子一直看一直看,就算天色越来越暗,她却仍是盯着院门口,终于看到柳贺飞奔而来的身影。 不等纪娘子出声,柳贺便兴奋地晃了晃包裹:“娘,我县试过了!” 尽管身上淋了雨,柳贺却神采飞扬,眼中满是喜悦,他平素一向沉稳,只有在纪娘子面前才会现出原形。 “好,我儿真好。” 纪娘子低头接过柳贺的包袱,也掩去了眼中的泪痕。 约莫十多年前,也是在一个春日的傍晚,或许是二十年前?时间太久,纪娘子已然记不清了。 那时候柳纪两家已定下婚事,虽说未婚男女私下不能相见,可乡间拘束不多,便是见了也无妨,在那时候,柳信也是目中含笑,告知她自己县试取中的消息。 那时他穿着洗到发白的长衫,包袱上打着层层补丁,可眼中笑意却让纪娘子至今难以忘怀。 柳贺性子执拗,这一点也像极了柳信,尤其在对待学问上,他格外古板认真,一篇文章写不好,他能坐上几个时辰修改。 可纪娘子也没有预料到,柳贺头一回去考县试便中了。 柳贺献宝试地将自己中县试的凭据给纪娘子看,纪娘子此时已将泪拭干,盯着那一纸文书看了许久。 午时在院中听到闲谈,纪娘子心中不免有担忧,只是她忧心的并非柳贺能不能考中,而是若是不中,柳贺如何应对村中的流言蜚语。 纪娘子当时是想出去吵一吵的,毕竟旁人参加县试,考三四回的都有,凭什么她的儿子只考一回都要被奚落? 但想到柳贺就快回来,纪娘子忍住了争吵的冲动。 好在柳贺考上了。 上天果真不辜负勤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