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七兽八,这位兄台,我答得可对?” 方脸士子这下再无话可说,他未料到柳贺连算数题也能解,本想给柳贺一个下马威,看他羞窘难堪的模样,眼下在众人面前难堪的却成了他自己。 柳贺视线则看向四周众人:“在下自问读书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虽闻道有先后,但昌黎先生也说过,术业有专攻,在下于文章一道颇有心得。” “此次府试,在下侥幸能获知府青眼,个中辛苦自己心知,在下以为,文章是否精雕细琢不能以制艺时间长短来判定。” “本就如此,有人五岁就开了蒙,十年中却只浪费光阴,恐怕还不如旁人一年之功。” 柳贺出身乡间,却接连取得县试前十与府试前十,这已令不少士子佩服,且方脸士子最后的问题堪称刁难,柳贺却一派从容气度,与方脸士子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 “在下许春年,乃是此次丹阳县试前十,与柳兄同场考试,交卷时府尊大人便盛赞柳兄文章。” “姜士昌姜兄也与我等说,柳兄的破题他很佩服。” 众人闹嚷了一阵,郭姓士子也不再多话了,就在这时,一直在府衙外的书吏忽然道:“你们所说之事府尊大人已是知晓,各士子的文章原在府试张榜后由府学教授、训导等人集结成册印出来,到时你们也可看到。既然各士子有疑问,府尊大人特命我等将府试前十文章贴出,若还有疑问的,请士子各人找府尊大人说明,不许聚众纠集惊扰他人。” 说罢,书吏便与衙役几人一起行动,将府试前十的文章贴在红榜下首。 众人自是先看府试案首姜士昌的文章。 “当真佳文!” “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所形容的便是这等文章,难怪姜兄被知府大人亲点为案首,此等才学,我便是拍马也追不上。” 姜士昌的文章看过之后,众人又去看柳贺文章,看到唐知府给柳贺的点评,众人目光更是惊愕无比。 为何? 姜士昌的那篇四书文被唐知府画了一个圈,而柳贺呢?不仅四书文,五经文上也有一个圈,足足两个圈,这便说明他第二道题答得比姜士昌还要好。 科举判卷中,文章共分五等,圈代表第一等的文章,第二等便用尖来表示,第三等文章用点,第四等用直,如果是第五等,直接一个叉表示再见。 所谓可圈可点,正是表示文章可读。 当然,所谓五等法一般用于乡试及以上级别的考试,府试倒是没那么严格,但两个圈就足以证明唐知府对柳贺文章的欣赏之意。 众人再去一读,当下再无质疑。 “好文章啊!值得一读再读。” “若非这首五言八韵诗差了些,案首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能入府试前十的文章不说篇篇写得花团锦簇,可的确有凌驾众人的地方。 众士子看向柳贺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 原先柳贺说自己制艺三年,众人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对柳贺才学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但此刻,柳贺文章就在眼前,因而给在场众士子带来的冲击也格外大。 柳贺三年的功底足以抵他们十年。 “去寻个熟悉的文手来,这等出色文章非得抄下来仔细研读不可。”有士子赶紧吩咐仆役,“价钱给得多些,但要把字抄准了,一字不许错漏。” 柳贺:“……” 这个活儿他有点想接。 不过此时他还得维持作为府试第二的逼格,抄书是不可能抄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抄书的。 他和施允两人也在看此次府试前十的文章,各士子本经不同,文章流派也不同,却各有优点,其中有几篇文章柳贺也相当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