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国,也当时时注意朝鲜国中局势,出使朝鲜的官员不仅要安抚朝鲜君臣,也要熟知其朝中近况,除此之外,四夷馆也要多培养些擅长朝鲜及倭国语言的官吏,令其长居朝鲜,若有异动,可令辽东经略先知晓。”
成祖迁都后,朝鲜与京城的距离愈发之近,朝鲜的消息传至京中其实并不算慢。
若是大量派兵驻朝鲜,朝鲜国想必也会多生心思,但多安排些探子探听动向其实费不了太多功夫。
除此之外,还有南兵与北兵之争,眼下入朝之战还未开始,不过南兵与北兵的矛盾已初见端倪。
张居正忽然问道:“泽远,你似是笃定倭国必会入侵朝鲜,为何?倭国只区区一岛国,王直一人便可统御其大片地方。”
柳贺思索了片刻,方道:“弟子听闻,倭国内大名崛起,各地内乱纷纷。”
“此事本官也有耳闻。”
“那弟子敢问恩师,为何东南沿海的倭患远不如嘉靖朝时?”
“有戚元敬守着海疆,倭寇何敢再来犯?”
柳贺道:“弟子认为,除了戚大帅的功劳外,也是因倭国大名纷争,原本只能沦为海寇的流民也被编入大名军队,弟子听闻,其中有一大名名为织田信长者,其已以一己之力将倭国尾张、近畿等地纳入麾下,再给其一些时日,倭国恐怕就能一统。”
“倭国国小物凋,一旦有了一统之机,其如何养活国民?”柳贺道,“必得对外征伐不可,且倭寇连年侵犯我大明与朝鲜海境,也熟知我大明兵力,故而弟子有所猜测。”
沉吟许久,张居正方道:“你之言不无道理,然事尚未发生,想在朝中推进恐怕是难,今之要务仍是先整兵。”
张居正终究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倭国近况,你为何知晓这般清楚?这织田信长之名本官也未曾听说。”
张居正转念一想,柳贺博闻强识是翰林院中出了名的,翰林院可谓汇集了全天下的才子,柳贺在那处依然是佼佼者。
何况柳贺为他门生不止一年两年,他偶尔会出惊人之语,在衙门办事时,柳贺也能想出一二出奇制胜的点子,张居正甚至觉得那是歪门邪道,但就算是邪道,也常常有其妙用。
谈过朝鲜与倭寇之事后,张居正深思了一会,便令人将倭国与朝鲜的文卷送上来,眼下戚继光在北方守边,但倭寇之事,朝中无人比他知晓更详,他便打算给戚继光写一封信。
他倒也不是不能问汪道昆,可惜他这位同年对戏曲诗文的兴致更浓,张居正拿他也是无法。
“昨日待宴朝鲜使臣之事皆由你操办,虽是第一回,天子与百官却都称赞有加。”张居正道,“这事办得不错。”
柳贺道:“都是恩师教导的功劳。”
张居正瞥他一眼:“既是你的功劳你便受着,何必拍我马屁?”
“何况你究竟是不是发自真心,我还是能听出来的。”张居正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柳贺:“……”
他老人家实在太难讨好了,柳贺只想问,这世间哪里有发自真心的马屁?
拍马屁显然是一门技术,很抱歉,他暂时还没有修炼到家。
张居正又留了柳贺片刻,问他削藩有关的事宜,除此之外,一条鞭法施行中也出现了种种问题,此事虽与柳贺不相干,张居正却仍是拿来考问柳贺。
柳贺把心中所想照实答了。
“唐元卿与你相交莫逆,我有意令他为礼科给事中,你看如何?”
张居正忽然这般发问,柳贺怔住,过了许久才道:“元卿兄为人正派又有实学,应当能担此任。”
只是唐鹤征自考中进士以来都在清贵衙门,他于官场也不十分热衷,贸然将之转至言道,柳贺也不知他究竟能不能适应。
张居正道:“京中的有识之士,你也应当多多与之交集才对。”
柳贺才名自他连中三元那日已是彰显,之后在扬州任上,他治水护民,肃贪济困,扬州百姓至今感念他的恩德。
柳贺的官声倒是不必忧心,他最欠缺之处便是在官场上的人脉,官场的交情皆是自利字而起,柳贺如今还拿不出能和人交换的本钱。
此前张居正并未与柳贺提过这些,今日又是说唐鹤征,又是提醒柳贺广结善缘,柳贺不由道:“恩师对弟子的心意,弟子心中是知晓的。”
张居正如今的名声真的算不上好,天子已成人,他却久久不肯归政,朝中官员碍于他的威势不敢直言,心中却也是有不满的。
但对柳贺这个门生,他当真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