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像是踩在云朵上,因过分绵软而不沾地气。
贺砚庭竟携着她,两人宛如一对新婚夫妇,于结婚的第二日,依照惯例习俗,妻子在丈夫的陪同下一齐回门面见娘家长辈一般。
就这样在长辈面前,并排贴身而坐。
他那修长冷白的手指,从西服内侧,行云流水似的掏出那本枣红色的结婚证,不由分说奉至贺老爷子面前。
沉郁的嗓音依旧端方沉静,一字一顿郑重道:“前阵子在海淀区领的证,大伯,你可过目。”
偌大的主厅整个氛围都很微妙,老爷子也始终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一定程度怀疑自己是上了年纪,听力着实不行。
可他原本死气
沉沉的脸色,却在翻开这本结婚证的瞬间,有了明显的变化。
老人方才为了看清微博热搜上的视频,本就戴上了老花镜,这会儿他下意识伸手推了推镜腿儿,意图看得更真切些。
紧接着,先前因为凝重而蹙紧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了,面容都明显柔和了少许。
一张红底登记照、两个人的姓名、出生年月、领证日期,全都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法律文书做不得假,自然是比真金还真的。
到底是昔日纵横商界的角色,即便如今老骥伏枥,也仍是比常人稳重甚多。
既然领证一事显然属实,他便也不再设疑。
尤其是当目光落在面前这张红底白衣登记照上时,老人心头的愁绪竟是无端端纾解了。
从前他只觉得阿珩同小婳甚是登对。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可当下才悔觉,从前怕是错得太过……
这照片上的女方温婉恬静,灼若芙蕖,男方亦是端方冷静却又柔情克制。
虽然他描述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匹配感,但只消一眼,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举案齐眉。
可这份养眼的美感,又似乎不仅仅局限于两人的容貌。
皮相终究是肤浅,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的合照能有这样的效果,怕是在皮相底下还暗暗蕴藏着什么隐秘。
老爷子虽上了岁数,可究竟是阅人无数,他瞧人是能瞧出普通人不易觉察的细微之处的。
人固然难免有私心,自己嫡亲的孙子无论如何是看得顺眼的,何况贺珩从小就活在周遭的称赞中,算是容貌上让人挑不出错、清俊出众的程度。
但若要说碾压常人仿佛中了基因头彩。
那还得数老九,老九的亲生父母都是一等一出挑的相貌,基因遗传这个东西是谁也没法子不承认的。
整个贺家数百年的历史,怕是也只有老九和他的生父算得上真真的寒玉清容,是叫人过目难忘的精绝容貌。
而小婳的容貌亦是与之相称的程度。
想来他从前觉着阿珩与小婳登对,不过是因为从未见过老九同小婳携手的缘故。
“咳咳。”端坐沙发的老爷子发出晦涩的嗽声,他虽则愁绪淡却,但面上仍是摆出肃穆的表情,“老九,既有这样的事,为何不早些交代?婚姻大事,岂可私定?小婳,你更是任性,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竟然连吭也不吭一声?”
施婳的手仍旧被攥在贺砚庭干燥温厚的掌心里,她手指微凉,不住轻颤,心里隐隐有愧,害怕爷爷会因她难过伤心,简直如坐针毡。
她刚启唇,正欲诚心解释,却被贺砚庭抢先一步。
“此事确有不妥之处,大伯要怪罪便怪我,领证当晚我临时飞纽约出差,耽搁了四五日。”他声线略顿,侧目瞧了施婳一眼,似是无言安抚,“施婳并非有意对您隐瞒,而是同我商议好了,要待我得空时一同向您陈情。”
白思娴一家二口眼睁睁瞧着
新家主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就这么堂而皇之护着施婳,仿佛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不由得都是瞠目结舌,束手无策。
老爷子心里本来就没有太大的怫郁,他深知贺砚庭这样揽责,也是为了给他一个顺滑厚实的台阶,他便顺阶而下,略微颔首:“只是四五日,倒也罢了,但事出突然,老头子有许多话要单独同你们新婚夫妇深谈。”
施婳暗暗吁了好大一口气,她并不是怕爷爷生自己的气,而是怕爷爷动气伤着自己的身子。
见爷爷似乎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愠怒,她的心绪也渐渐镇定下来。
何况贺砚庭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气,清冽而舒缓,本就有令她凝神静气的效果。
另外的二个人可就没有施婳他们这样淡定了。
白思娴率先大失颜色,她锐利的嗓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哑了几分:“爸,这事儿就这么轻易落听了?老九无端端怎么会和施婳领了证?她可是老九的侄媳啊!这岂不是乱了辈分?传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贺璟洺心里的想法和妻子是大体一致的,但他一旦面对贺砚庭就会变得唯唯诺诺,即便内心想帮衬妻子,却半晌憋不出一个响屁。
贺砚庭漆黑如潭的眸子森然无声扫落在她身上,白思娴登时浑身激灵,打了个冷颤。
他还未出声,白思娴却俨然已经被吓得噤了声,两股轻颤,不敢再多言一字。
施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