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白云淡风轻:“是。” 他在她对面坐下。 她瞠目:“不是吧,别人都这么讽刺你,你也不生气?” 他不以为意:“说到了点子上,有什么气可生?” “可是你看起来很正派啊。”她拿着吐司,在上面抹开黄油,开始进食。 钟逾白望着她,思索片刻,音色低磁,语气幽淡:“画虎画皮难画骨,人心隔肚皮。” 这话大概是叫她谁也不要信。 包括他。 “那我猜猜看,你在想什么。”她一手捏着吐司,一手举起一根指头往上,“你先不要说。” 他便不语。 “你在想,怎么把面前的女人骗上贼船,吃干抹净,等到没有用的那天,咔嚓一刀,然后再去物色下一个。” 钟逾白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出一抹笑,他抬手,指了指桌面:“我在想,你把这里吃干抹净,会不会不够,一上午的课,会不会饿肚子。” 纪珍棠跟他作对:“这么关心我?我不信,有证据吗。” 证据就在她手边,没有注意到的一小盒糕点,被缓缓推到面前,钟逾白说:“一些甜点,到时候饿了就垫一垫,你们的课程表开始得太早。” “……” 她警惕地掀开精美礼品袋的口,瞧了一瞧,还真是。 纪珍棠呼了一口气。 顿时,心里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她兀自百感交集了一会儿,闷闷地吃了几l口早餐。 钟逾白拿了份财经报杂志在看。 纪珍棠又冷不丁地开了口:“在我害怕你的时候,你最好也要提防我对你动歪心思。” 他风波不动,继续翻页:“有何不可?” 她说:“所有的男女关系,沦为爱情,就会复杂,纠缠,彼此折磨。” 他抬起眼,对上她的:“也会忠诚,缠绵,温情脉脉,比翼双飞。” “……”纪珍棠被噎了一下,脸色红了红,复杂的情绪交织,有种羞愤交加的意思,“画虎画皮难画骨,你在说假话,心里其实不这么想。” 她有点坐不住,嚼碎了鸡蛋,准备吃完这口就匆匆逃离。 见她举止匆忙,钟逾白也不辩驳,忽而低声问道:“最近学校里,还有没有人找麻烦?” 纪珍棠懵懵地“啊”了一声。 找麻烦?他怎么知道…… 恍然想起,那天在展会赵斯齐骂骂咧咧那事。 算了,她破罐破摔地想,反正玻璃心都交出去给他了,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大事。 她恹恹道:“前段时间是有点同学矛盾,不过最近比较太平啦,某男应该在忙事业,课都不来上几l节,没空对我冷嘲热讽。” 纪珍棠说着, 摆出一副“风波已经过去了”的平淡表情。她吃完, 放下叉子,仰着头用手收住长发,再用发圈捆绑紧,扎了一个足够高的张扬马尾。甩一甩头,蜷曲的发尾散开,像在雨天里迸发出了一道虚虚的光影,转瞬即逝。 钟逾白打量她片刻,了然地点一下头。 他望向窗外垂坠的雨丝,说道:“院子里备的车,是送你去学校的。” 纪珍棠起了身。 同时,又听见他说:“好好念书。”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句交代,纪珍棠心里生出点叛逆倾向。明明不回答也可以,非要犟了一句,故意作对:“我就不。” 可以看出,得宠的人,被溺爱的人,是真的会肆无忌惮的。 如果纪桓这样关心她,她大概要感恩戴德,必当早日学成归来,报效她的老爸。 可惜,纪桓的关心是凤毛麟角,还往往带有目的性。 钟逾白便说:“那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纪珍棠走到了门口,弯腰换好鞋。她直起身,逆着光看着餐厅的男人,歪着脑袋,马尾也随之歪倒一侧,笑里沾一点嘲意,叉起腰,也有几l分古灵精怪。 “你简直比我的老父亲还像我的老父亲,要不要叫你一声daddy呀?” 钟逾白正在翻阅手中册子的手指顿了顿,眸色变昏暗,嘴角牵起一点微弱的弧度。 “你随意。” 鞋柜上挂一把黑色雨伞,纪珍棠大概是没看到,大步迈过。 钟逾白余光瞥见,将妥帖发挥到极致:“伞也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