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为她的成就干杯,她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看着外面乱花迷人眼的大都市。 可能喝了一点酒的缘故,引起一点伤感,纪珍棠恹恹地喝着果汁,没有食欲,自说自话一般讲起从前:“小的时候梦想着给自己办一场画展,后来长大了,为生计,学业,理想而忙碌。就不想了。但我的心还在燃烧呢,我的心里住着一个艺术家,那是小时候的我自己。” 林瑰雪说:“你现在真的成了呀,这叫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 纪珍棠笑了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再怎么往上够,也差一点,离最理想的东西。” 苏云梨说:“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纪珍棠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可能有一点,不过,她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少了一点纯粹。 几天后,纪桓请纪珍棠去了一趟他家里。 纪珍棠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告诉爸爸,她获奖这件事。 不论他们现在的关系多么复杂僵硬,有爱或者没有爱,他会不会为她骄傲,纪桓都是她的爸爸。 这事该通知。 然而一进门,纪珍棠感到扑面而来的奇 怪氛围, 让她没有立刻把好消息说出口。 许蔷下厨, 一桌丰盛的菜,纪珍棠坐在烟火气十足的氛围里,隐隐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可也理性清楚地知道,这温馨是短暂的,借来的。 所以她托着碗时,笑意还是显得局促。 许蔷很客气地叫她夹菜吃,纪珍棠点点头,只吃了点素菜,鸡腿之类的好东西,她都不太敢看。怕表现出想吃,怕人家觉得她想吃不敢吃。 纪丞可能是有点看不惯她。 即便她已经十分小心收敛,纪丞还一直表现出跟她作对的意思。 纪珍棠夹一筷子菜,纪丞就把她菜压回去。 “我要吃这个!” 许蔷察觉出她儿子的不懂事和针对,拍他手,叫他让着姐姐。 纪珍棠腹诽,竟然还有让着姐姐这种词。她有点好笑,不过也是因为她于这个家庭而言,是客人而已。 越发的疏离,越发的成客人了。 这顿饭是纪桓请她来吃的,但纪桓整个过程中脸色都阴沉着,像是憋着风雨。 他问纪珍棠:“手表呢?” 她从容地撒谎:“放家里了。” “不喜欢还是什么意思?” 她摇头:“没不喜欢啊,就是今天没戴而已。” 纪桓默了默。 这会儿,纪珍棠觉得是个插话的好时机。 她把挂在椅背上的小熊背包取过来,手往里面探,握住她的获奖证书,正要拿出来:“爸爸,我——” 轻轻的一声呼唤被纪桓冷冰冰的声音盖过。 纪桓问她:“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东西从她掌心滑脱,跌回背包里层。 一口茄子咽下去,咸到她的嗓眼,纪珍棠咳了两声,接过许蔷递过来的纸。 她磕磕绊绊说了句:“什么哪一步?咳、咳。” 许蔷给纪桓一个眼神示意,啧了一声,叫他别在餐桌上说这个的意思。 作为女性,她竭力在维持着这个家的体面。 然而纪桓的情绪显然有点刹不住车:“你知不知道,钟家没一个好人,你要是不清楚,我给你讲讲。” 纪珍棠惊讶地看他一眼。 “你说……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纪桓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的大哥,家里进了一个小三,外头养了一堆小四小五,常年不归,到处姘戏子,早几年差点把一个女演员差点玩死,最后给了点钱就打发了。他的二哥,死了好几年了。年轻的时候也是狂的不行,走私军火,跟国外的黑社勾结,上一秒威风凛凛,下一秒等着被枪毙!他二嫂,一个疯婆子,被关在荒郊野外的院子里,这就是跟他们钟家扯上关系的女人,你去问问,哪一个有好下场!?” “……”纪珍棠直直愣住。 她从没有听过这么具体的,和钟家的人有关的事情。 尽管抱着一点点好奇的想法去问过钟 逾白,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我只想让你开心。 他说多说无益。 的确,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听起来,跟他们的风花雪月离得太远。 不应该出现在他们娴静的,温柔的故事里。 而此刻,如此直接的转述与暴露,不带丝毫的修饰语,一个个血淋淋的结局,让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