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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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边的那百年,虞别夜从声名狼藉,到羽翼丰满,风光无限,也依然会在回到她身边时,在她的窗边放下一株盛放的六初花,再敲开她的窗户,声线清越地唤她一声“师姐”。

那时的虞别夜已经名满天下,在别人面前总板着脸,端得一副冷漠仙君的架子,甚至还有了不近人情的声名。

却唯独爱在她面前笑。

这说法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她还调笑过他表里不一。

他也不恼,只问:“师姐会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虞别夜似是有些忐忑。

她抬手在面前的傀上画下一道灵纹,随口道:“怎么会不喜欢。你可是我的师弟,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定定看了她许久,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未言半个字,然后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似是撒娇,似是依赖,也仿佛某种试探:“嗯,我也喜欢师姐。”

凝禅只当他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这喜欢,与她所言的喜欢相同,从未多想。

他知道她不喜辟谷,爱吃桂花糖芋苗,便在后山种了桂花,搭了一间小厨房。每年桂花飘香的时候,桌子上总能多一道酥烂软糯的桂花糖芋苗。

凝禅始终记得早死白月光的事情,也曾问过许多次,师弟可有心上人。

师弟都只笑着不说话,被问急了的那一次,他

抬手指了指夜空。

“我的心上人,是天上月。”

凝禅盯着夜空看了许久,心道月不可摘,镜花水月不过一场空。

师弟这样说,想来应是没有。

日子久了,师弟身边果然未曾出现女孩子,她也便徐徐放下心来。

直到虞别夜被少和之渊带走软禁的时候,凝禅依然是这么想的。

那日血如泼墨,将半座画棠山都染成了猩黑,碎裂的兵戈箭矢自山下散落成线,一路蜿蜒到了她的脚下。

凝禅这辈子,提剑只杀过妖,没杀过人。

更不用说这么多人。

杀到最后,她灵息早已不稳,距离入魔也不过一线之隔。

她素衣浸血,一人一傀,杀穿了整个少和之渊,只为了救虞别夜出来。

她终于见到了被阵法困于山巅的虞别夜,他的眼睛依然如初见时那般,冷如画棠山巅终年不化的寒潭。

可这寒潭,已经被她挥剑落下的笼火燎原,烧成了一片焦土。

就如同虞别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便有了温度。

“师弟,有我在,别怕。”

她站在他面前,勉力牵唇,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笑。

她还记得,那时的风带着焦土的味道,吹拂过她的发梢。

只是当时的她一定很狼狈,身上血的味道一定太骇人,兴许她的脸上也早已是一片猩红。

才让虞别夜在见了她后,不顾阵法如剑刺骨,猛地将她死死拥入怀中,再在她怔忡之时……

一掌将她自山巅击落。

画棠山很高,山崖很深,焦石簌簌,与满脸愕然不解的她一起坠落。

九转噬魂大阵的灵纹骤而亮起,将她困住,再彻底撕碎的那个刹那,她看到了虞别夜不可置信的目光,和不管不顾般向崖下跳落的身影。

那个瞬间,看着虞别夜如若疯癫的模样,她的脑中响起的,竟然是这相处的一百余年来,他垂眸看她,无数次地说“我也喜欢师姐”时的模样。

凝禅终于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大概就是大反派虞别夜的那个,早死的白月光。

哦,原来,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白月光啊。

偏执,病娇,疯魔……所有一切书里的描述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凝禅只觉得可笑。

笑自己后知后觉,笑自己自欺欺人。

也笑,明明是他亲手推她下来,又为何还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凝禅的所有意识停滞一瞬,然后瞬间淹没。

***

拂过脸颊的风带着恍若隔世的熟悉感,空气潮湿粘稠,有腐叶与泥土的味道。树影婆娑,水雾迷蒙,天色是连绵成一片的灰白雾霭。

凝禅猛地从下坠的混沌中回过神来。

她依然在下落。

但永暮剑稳稳地踩在她的脚下,面前青山碧水,枝叶繁茂,显然不是被她一把笼火烧成了焦土的

画棠山。

周身那种撕裂的疼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凝禅下意识放出灵识,想要探知此处是何方,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