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 / 3)

作为,他们只是矜持地克制住了自己。

唯独颇觉不妥的有两拨人,一是陛下以礼相待的先生们,二是从前太子宫的潜邸大臣。

先生们多出自百家,或与刘盈探讨过经义学问,或有过教导之谊,乃是民间所称的大贤,其中人选只要不是出自鲁地,从前的皇帝喜欢,先帝与太后都不会插手。

其中一位大贤出自淮南,在儒门极有名望,找上奉常叔孙通,说道:“你身为帝师,为何不劝说陛下?友爱幼弟是对,但过犹不及,还是读书理政为要。”

见来者虽不是同宗,却是辈分上的师叔,叔孙通当即执弟子礼,随即委婉笑道:“吾却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对。”

梁王殿下一没有劳民,二没有伤财,陛下出资满足弟弟的小爱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大贤不住摇头,气得面色发红:“通,此话差矣!天子天子,何为天子?作为天下人的父,陛下理当效仿尧舜,胸怀万民,而不是眼中只有梁王,陪着幼弟玩闹。你读圣贤书,是越发的圆融、阿谀了!”

叔孙通有些愣。

这怎么又扯到胸怀万民上去了,他打了个哈哈,随即糊弄过去,大贤叹息一声,随即怀揣失望的眼神走了。

有句

话叫岁看老,梁王才几岁的年纪,虽然纯孝,却是不务正业,更有踹人的恶习,叫他想起长期笼在儒生心中的阴影——难免不会是下一个打压儒门,对鲁地儒生赶尽杀绝的先帝。

陛下登基后,先是忙碌守孝,再是学习如何理政,与老师们的交谈都少了。而今把注意放在幼弟的身上,真正传承圣贤衣钵的儒生,何时才会得到陛下的青眼,从而在陛下亲政时谋得出路呢?

叔孙通更似叛徒,而非儒子也!

太子宫的潜邸大臣对视一眼,因着心底一抹不可言说的忧虑,担心陛下宠梁王太过,从而导致日后的嫡皇子比不过皇叔,最终由一人向刘盈进谏。

他不敢图穷匕见,只是规劝:“上林苑闹出的动静太大,殊不知会惊扰百姓,还望陛下思。”

梁王胡闹,为玩乐鼓捣出这样大的场面,陛下竟也跟着胡闹,对天下又有什么好处??

此事若扩散出去,在长安的大街小巷流传,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说陛下浪费金钱人力,只为哄弟弟一乐,岂不是荒唐!

他的心思隐藏得很好,哪知陛下皱起眉,看了他一眼,温和的神色竟是冷淡下来。

“朕特意隔出一块清幽之地,绝不会惊扰百姓。都是那醉酒的官吏该罚!梁王的孝心,容不得你们猜测诋毁,退下吧。”

他心下一凉,只觉不可言说的忧虑成了真,灰溜溜地告退了。

……

此时此刻的梁王殿下,察觉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

他看向半个月前,自己拐带来的天才负责人——张不疑张侍中,再看看四周热火朝天,形似作坊的大摊子,对违背初衷的现况有了一丝丝棘手。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如他所想。等原材料和竹帘、捣棍等晾晒工具都准备完毕,开始第一次试验的时候,谁都小心翼翼,特别是张不疑,对于他托付的信任与重担,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一眨不眨地盯着,恨不能亲自上手试试。

等第一张破破烂烂,惨不忍睹的黑黄纸张来到世间,却能承载墨迹的时候,张侍中的眼睛亮了!

渐渐的,张不疑没了拘谨,竟还能够举一反,刻苦钻研。

破渔网煮出来的纤维没有树皮好,不如混合试一试?搅拌出来的东西太脆,那再混一混麻草?灰水漂白的效果不好,再找能够替代的矿物,一一放下去瞧瞧。

匠人们极为信任天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刘越很满意。

到了最后,张不疑成竹在胸,做梦都在研究,还亲自去往山林,寻摸出一种他都不知道的打磨原料,让造纸的步骤不变,纸张粗糙的质感却向光滑过渡!

张侍中黑了,刘越呆了。

要知道这只是简便造纸法,耗费不了多少成本的那种,能做出粗糙的草纸已经很好了。

眼看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因为试验过多,产生了人手不够的问题。于是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刘越产生了咸鱼的压力,觉得负责人太能干也不好。

刘越迈开短腿,蹬蹬蹬走到堆放成果的地方,仰起头,仰得脖颈有些酸痛了,看着直冲云霄的八大堆纸。

他只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啊……

张不疑左望望右望望,终于寻到了梁王的身影,快步走到刘越身旁,高兴又谨慎地道:“大王,我们恐怕要向军中借用云梯。”

一般的墙梯已经不够用了,他沉思片刻:“不如臣回宫之时,向樊侍中询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