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郎当地在给湛兮赶车的蔡老板,在那人靠近的时候,就倏地冷凝了双眸。 只是不待他拔剑,马车内的湛兮就出声了,声音平静:“是谭勇。” 蔡老板“嘁”了一声,吐槽道:“跟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似的。” 伪装成神策军的鱼知乐,和持刀的这一批神策军的首领万子北对视了一眼,双双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的神色。 万子北甚至有些唏嘘和感慨:“他能活那么大,想必也是很辛苦的吧?” 鱼知乐为他这奇妙又精准的表达 手段而震惊,最后小声回应:“……这难道就是为什么他一个南方大老板,却不雇佣保镖,自个儿把武功练得那么高的原因吗?” 蔡老板的耳朵神得很,一下子就听到了前头两人的窃窃私语:“喂!你们两个,别以为我听不见啊!” 马车内的湛兮可不理他们外头在瞎扯些什么东西,他问谭勇:“完成任务了?” 谭勇点点头:“有个姓秦的小家族,依附于花氏,平日里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秦氏的小公子更是杀人抛尸、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但因为有花氏的庇护,这位公子一直都好端端的快活着呢。” “行,他既然那么快活,那我会让他快点活到尽头的。”湛兮冷笑了一声。 谭勇问:“要在此次齐氏筹办的筵席上动手么?齐氏没有邀请秦氏,但我可以想办法……” 湛兮摇了摇头:“齐氏所邀请的,都是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中小型世家,这些……都能算作是自己人,不必为了处理一个晦气的垃圾,就霍霍了自己人的筵席。” 这个筵席,更像是齐氏在替湛兮团结中小型家族的大型团建活动,湛兮哪能毁了它? 要收拾那秦氏,找个借口和他们发生冲突,只怕比喝水都容易。 毕竟对方“无恶不作”啊,湛兮随随便便都看他不顺眼,这很正常吧? 谭勇和湛兮说:“国舅爷,小的还打听到一个人。” “是谁?” “傅家二房的长公子的夫人。” 谭勇解释道:“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来北庭都护府的时候,驻扎在野外的第一个晚上吗?营中搞起了摔跤,就是那位傅将军的堂弟,他还上场和折可克将军比划过来着。” “我记得他。” “就是他的夫人,”谭勇说,“他们傅家糟心事可不少,这位二房的傅小夫人,说不定能成为我们侦查傅家的突破口。” 湛兮:“你细说。” 谭勇刚要开口,马车忽然就停下了,外头传来了大声而热烈的问好—— “老朽拜见国舅爷!” 湛兮扫了谭勇一眼,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暂且安心在马车上待着,待马车赶到了齐氏安排的空地,你找个机会溜走,你方才所说的事情……详情回去再说。” “是!” ****** 齐氏会对他热情,这早就在湛兮的意料之中了。 但是齐氏的热情,已经到了要凭空着火的程度,这却在湛兮的意料之外。 齐太爷很激动,这是湛兮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出来的,但是他毕竟人老成精了,还克制得住。 只是湛兮伸手要扶一扶他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克制地,紧紧抓住了湛兮的手,没有在放开。 齐志学像是一个忠实的狗腿子一样,跑前跑后,他倒是热情又周到,但偏偏身上没有世家继承人应该有的稳重和矜贵。 不愧是……赶鸭子上架的可怜娃。 最让湛兮意外的,是全场沉默的齐老爷居然没忍住哭场了,多次偷偷扭头去擦眼泪。 湛兮回头看他的时候,齐老爷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解释说:“见到了您,就想起了许多旧事,许多旧人,失态了,还望海涵。” 齐太爷跟湛兮说:“开筵之前,先自家人见个面。阿秀她听说你要来,从昨夜开始就等在大厅里,要不是我发了脾气,今早她都不肯回院子里梳个头呢……” 湛兮知道齐太爷口中的阿秀,是他的大儿媳。 若是湛兮的大哥未遭遇那一场横祸的话,她就是他大哥的岳母……算是她半个儿子。 “听说伯母身体欠佳,眼睛不适,我此次出门恰好带了御医过来,让他给伯母把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