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抬头,一双眸子湿漉漉地,显然受惊不浅。
她的嘴唇惨白干裂,额角还有淤血,看起来可怜极了。江澄忍不住蹙眉,问暗卫:“有药吗?”
暗卫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掏出伤药递给江澄。
江澄倒了一些涂抹在李妃的伤口上,又用布包扎了一番,叮嘱道:“你暂时不能碰水。”
“我不想活了……”李妃痛苦地捂住胸口。
江澄叹气,劝慰道:“你还有丈夫呢,难道就甘心这样孤独终老?”
听见这句话,李妃浑身颤抖了一下,神情顿时黯然下去。
她抬眼看向江澄,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江澄微怔,“什、什么怎么办?”
“我的父兄都被砍头了……”李妃哭了起来,“皇上他,怎么能狠心这么对我?”
江澄心虚,支吾道:“这个……可能他是想惩罚一下你吧,毕竟你之前做错了事,惹恼了他。”
“不,不会的,他不敢,皇上一定是在吓唬我。”李妃摇头,泪珠簌簌落下,“我爹犯下那般滔天罪孽,皇上却网开一面……我实在不明白,皇上究竟为何如此宽厚仁慈?”
“可能是……因为他和你一母同胞吧。”江澄胡编乱造,反正这事跟他无关,他也不怕承认,“李妃,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应该想想如何补偿皇上才对,毕竟你是他亲姐姐,他总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
李妃闻言,抽泣几声,擦掉眼泪道:“你说得对,他是我弟弟,他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对。”江澄笑着答应了。
他转移话题道:“不管如何,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李妃站起来,脚步虚浮,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江澄扶住了她,将她送回寝殿,这才离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江澄脑海中一直在想那个女子,心绪不宁,直到回到院子里,江澄仍没回过神来。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恭敬道:“公子,属下刚才瞧见了,那人长得十分眼熟,像个丫鬟。”
江澄沉吟不语。
虽然他和那人并没有什么瓜葛,但是江澄还是忍不住猜测:莫非那个丫鬟就是前几日,在宫门口遇见的那个女子?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再次让他疑惑不已,江澄喃喃:“不应该呀……”
前些日子江澄入宫赴宴,在御花园碰到的那个女子,虽然打扮朴素简单,穿着粗糙,容貌普通,但绝非是寻常宫婢。她虽然行踪鬼祟,但举止端庄,不像是丫鬟。
更重要的是,江澄从没见过那样一个女子,那女子身上仿佛蒙了尘,即使她在江澄面前展露了一瞬,江澄仍旧记忆犹新。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庞,江澄从未在其他嫔妃的宫中见过她,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竟然会有这般奇怪的癖好,专挑男宠偷盗?
暗卫道:“公子,要不要查一查?”
江澄思忖半晌,最终摇头道:“不必,你们继续暗中保护李妃,切勿让她出事。”
江澄回到屋内,洗漱完后换衣服睡觉。躺床上的时候,他脑子里不断回想今晚发生的事。
他本不愿意趟浑水,可惜事情已经牵扯进去,就脱不了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不信命,不信运数,但是今夜,江澄心头涌现出一股浓烈的疲惫感,就连睡梦中也有一丝不详的预兆。
江澄猛然睁开眼睛,侧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挡,星辰稀疏,整座京城笼罩在一层诡谲的氛围之中。
江澄翻身而起,快速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地推门走了出去。
他来到院子中央的凉亭,仰头望着天幕,心情渐渐沉静下来,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几日在宫门处偶遇的少女。
江澄轻哼了一声。
不管她究竟是谁,这件事跟他都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介臣子罢了。
夜风拂过,吹动江澄的鬓发和衣衫,让他愈加冷漠,不带一丝温度。
江澄在凉亭坐了很久,直到天光熹微,他才转身返回寝宫休息。
***
三日后,江澄照例去给皇帝请脉,顺便探视昏迷中的秦峥。
今日的御医似乎比往日格外勤快,每天都要询问秦峥的状况。
江澄仔细检查一遍后,松了一口气,道:“他恢复得不错,估计再过两天就能醒过来了。”
御医大喜,连忙跪拜:“谢天谢地!”
江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拿出药碗,准备喂秦峥喝药。秦峥虽然已经病愈了,但身体仍十分虚弱,需要按时吃药调养。
江澄舀了勺汤药放进嘴里,凑近秦峥嘴边,试图撬开他紧闭的牙齿。
可秦峥咬得太紧,根本灌不进去。江澄无奈,只能含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