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郎君取来藏起的长条木匣。
阿青低声问:“阿兄安全了?”
“嗯。算是蒙混过去,多亏你们,辛苦了。”
“阿兄才是最辛苦。”
欧阳戎沉默,忽问:“阿青就不好奇,我昨夜做了什么?”
阿青不答,走去把装有剩下两件新裌衣的包袱塞进欧阳戎手里,少女小拇指把额前落发撩到耳边,橘黄烛光下,小脸甜甜一笑:
“阿兄穿这件黑的真好看。”
欧阳戎有些哑然,看着少女笑颜,心情倒是明亮了些,他低头想了想,心里一些话还是问了出来:
“今早你出门呼喊还玉,有没有看清那个胡姬旁边站的人?其中是不是有一个后脑勺处系蝴蝶结的少女,伱还有印象吗?”
“记得。蝴蝶结……”
阿青点了点头:
“是站在胡姬大姐姐右身侧的那个,这小姐姐瘦瘦的,安安静静,背一柄剑,低头站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当时其他人听到我喊话都回头了,唯独她没动,背对着我,我也没看清她长相,不过,瞧背影应该挺好看的……”
说到这,她瞧了眼垂目思索的阿兄。
“没回过头吗……”欧阳戎抿嘴。
阿青忽道:“阿兄认识她吧,还很熟的样子。”
欧阳戎闻言,不禁道:“你怎知……为何这样问?”
阿青轻声道:“她系的那个蝴蝶结,阿兄教过我,阿兄忘了吗,咱们去年刚见面那会儿,也是在寺里,当时你留下吃晚饭……”
说着说着,清秀少女埋头,默不作声的掀开了上衣短襦的衣摆,朝前方诧异的欧阳戎,露了露她细腰上的蝴蝶结系带。
气氛寂静……虽然不是算宽衣解带,但是这种面朝男子掀开自己上襦、隐隐露出点里衬小衣的姿势,还是让受到这个时代严格礼法约束的阿青红了耳根,与欧阳戎对视的视线挪开,她语气认真:
“我从没见过其他人用过,只有阿兄会,所以,应该阿兄教她的吧,阿兄和她很熟。”
欧阳戎抿了下嘴,没去费口舌解释,这应该是叶薇睐那丫头教的。
他沉默了会儿,问道:“她脖子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阿青愣了下,小脸表情似是努力回忆一番,轻声答道:
“好像是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子,也不知道是伤口,还是胎记……”
欧阳戎霎那间安静下来。
“阿兄怎么了?”阿青关心问。
床榻前,戴狐面的儒生摇头不答。
他其实很想回答,那可能不是胎记,而是牙印,是被咬的很深很深的牙印。
话语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嘴里滋味难言。
如此看来,欧阳戎当初的猜测没错,哑女绣娘和三慧院内化名赵氏照顾他起居的义工,是同一个人,而欧阳戎隐隐约约记得的“梦中欺人”之事,很可能也真实发生过的,就发生在脚下这座斋院里。
情绪难以平复。
俄顷,芸娘抱着一口沾满井水的剑匣返回。
欧阳戎心事重重的告别,低头接过剑匣,一头钻进了门外漆黑如墨的夜风中。
阿青、芸娘默默目送。
……
翌日,上午。
江州别驾与江州长史下来巡察诸县的车队,抵达了龙城县。
刁县令等一众龙城县衙官员,亲自出城十里迎接。
欧阳戎的身影,如期出现在车队之中,他与离大郎、谢令姜一齐下车,面色如常的应对龙城官吏的接风午宴,像是刚刚回来一样。
宴后,从刁县令那儿得知,正有几位浔阳城来的女官在市井查案。
离大郎、欧阳戎脸上表露出兴趣,下午被刁县令带过去瞧了瞧。
见到几位查案女官后,欧阳戎旁敲侧击的打探了下容真在哪。
有女官答说,女史大人昨夜外出了一趟,今早匆匆回返,似乎心情不好,上午独自返回了浔阳城,没有等众人。
欧阳戎不动声色的点头。
第二日一早,结束了龙城的视察,这趟巡察也算是落下帷幕。
众人当即乘船,返回浔阳城。
船只在当日下午抵达了浔阳渡,欧阳戎本以为容真会前来“迎接”,毕竟有监察之责,此前浔阳王府的人进出城,她也管的很严。
可没想到,压根就没人来,不见某位冰冷冷宫装少女的身影,仅有江州大堂的官吏接风洗尘。
看来龙城那些查案女官们说的没错,容真的心情,看样子确实很差,也不知她正在忙活、思索什么重要事,连欧阳戎、离大郎这边都懒得理会,吝啬精力。
想到这儿,欧阳戎不禁小小心虚了下,瞥了眼后方行李中某只战果累累的剑匣。
少顷,表情继续状若无事。
欧阳戎回到江州大堂,逛了一圈。
离开的这些日子,浔阳城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一切如旧。
江州大堂眼下正在筹备的重要之事,是后日迎接秦竞溱的宴会。
有扬州使者提前赶来传信,那位陛下钦点的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后日上午抵达浔阳城。
风尘仆仆归来的欧阳戎,召来六郎问了下,发现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