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青灰色的螃蟹,当即怒颜,要将进献者与厨子全部斩首。
“后来,一位厨子主动站了出来,将蟹壳面逐一拭净,贴上这些镂刻出龙凤花云图案的金箔,装饰得熠熠生辉,重新端至圣前,书上记载,帝甚悦,动筷尝之,再问其名,厨子曰:镂金龙凤蟹。获赏千金,入行宫膳房。
秦竞溱眯眼道:
“可这位疯帝真的会喜欢这种半生不熟、咸鲜味的南方土产吗?
“老夫觉得不一定。毕竟这种糟货仅在南方流行,江南人特别偏爱糟渍味道,近海湿热,海产丰富,食物容易腐烂。而代表北食的北地关中,显然对糟货缺乏兴趣……但是为何同一盘菜,改头换面,取个新名,前后待遇如此不同?菜还是那道菜。”
高大老者自问自答的点了点头:
“呵,因为华丽的‘镂金龙凤蟹’无疑更能彰显皇帝的尊贵啊。良翰,不管前朝还是现世,想做点事,统筹上下,莫不如此。”
“可这天下,能做出美味食材的厨子不少,但是像这位另辟蹊径、会绕圈子的厨子却不多。甚至后一种厨子,可能是前者永远也学不来的,因为这种变通天赋,很多时候只可生来自带……
“老夫听完此菜逸事后,时常苦想,若是全天下的厨子都像这位变通厨子一样,人世间何愁美味难寻?王侯将相、豪杰寒士、农夫商贩……大多数人都能吃饭不愁了吧。
“这样的厨子,谁的口味都可以照顾的到,对付帝王他有主意,面对百姓亦有良策。”
“这么看,哪是厨子,不就一裱糊匠?”欧阳戎笑说。
“没错,就是裱糊匠。”秦竞溱点头。
“总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欧阳戎点头。
“可米不就在这吗?”
秦竞溱伸手拍了拍盛装过东坡肉的瓷盘边沿:
“若是还按照以往那种猪肉做法,此等好食材永远都难上台面,所幸,它遇到了良翰这样的好厨,一道东坡肉,足以留名,说不得百年之后,也是众人追捧的江南名菜,就像这一盘镂空龙凤蟹一样。”
欧阳戎默然,饮酒不语。
少顷,家宴结束。
欧阳戎与谢令姜在门口亲自送别秦竞溱、秦缨这对爷孙女,园林内的铁甲亲卫也随着他们离去。
欧阳戎感谢了番谢雪娥。
园林门口,步摇贵妇人摇头:
“是伱自己的本事。”
灯笼照耀下的脸蛋表情犹豫了下,她问:
“东坡在哪?”
欧阳戎压住嘴角,只留一句:“在家乡那边。”
转身离开。
想扣我功德?没门。
巧妙回答、避免撒谎功德减一的狐白裘青年点头,满意离开。
走出大门,欧阳戎与谢令姜乘上了马车。
欧阳戎坐下,松气后仰,闭目说道。
“去王府。”
“好。”
思索某些事的他,感到一只柔荑探来,轻轻揉其眉头,心中微暖。
可马车刚刚驶离谢家私宅,闭目养神的欧阳戎,就听到了身旁谢令姜的声音:
“外面巷子里好像有眼线,匆匆跑掉了,像是报信,可能是王冷然的人,从咱们进去参加家宴起,就一直盯着。”
欧阳戎笑说:“看来今夜这场家宴,浔阳城里最紧张的不是咱们和王府,而是他王大刺史。搞不清楚秦竞溱破例参宴聊了什么,咱们王大刺史估计今晚要难眠了。”
谢令姜嫣然一笑:
“稍稍解气。”
一个时辰后,浔阳王府,一间书斋内,众人齐聚。
“今夜晚宴怎么说?见到秦竞溱了?”
见到返回的欧阳戎与谢令姜后,离闲、离裹儿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问。
欧阳戎垂目喝茶,谢令姜一边削梨,一边将今夜家宴上的大致对话,徐徐道出。
侧耳倾听了会儿,离裹儿放下白猫,率先疑问:
“除了问策李正炎的事,后面就只是闲聊美食,还有双峰尖和浔阳石窟?”
“嗯。”
离裹儿有点疑惑:
“问策之事,倒能理解。可后面聊一大堆,只为了暗喻夸你?未免太不对劲了些。”
谢令姜却是没那么多弯弯肠子,直言道:
“说不定,秦伯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欣赏大师兄呢?
“我在一旁观察,发现秦伯的孙女秦缨频频看他,眼神像是惊讶。”
离裹儿不置可否,蹙眉思索了下,缓缓开口:
“怎么好端端的提双峰尖和浔阳石窟的事,难道秦竞溱看中了,想要参与进来,分一份羹?”
“这种人物确实很少无的放矢。”韦眉点头:“有道理。”
众人望向垂目思索的欧阳戎。
他眼皮不抬,问:“秦家缺钱?”
谢令姜摇头:“听姑姑说,应是不缺。”
“不缺归不缺,可谁会嫌弃资财多呢。”
离裹儿轻声分析:
“更何况是遇见浔阳石窟这种、可以躺着赚功德良心钱的营造,不仅挣钱,还能赢得美名,万一秦家正好也崇佛,也算一举三得。”
顿了顿,她朝狐白裘俊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