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
离裹儿微微蹙眉:“什么谁来,这是何物。”
陆压指了指茶水:
“谁来喝下符水?”
顿了顿,他又郑重其事道:
“饮下符水者,可激发一次降神敕令,此乃我上清绝学,关键时刻,可以保一次王爷一家无虞。”
除了早猜到的欧阳戎与谢令姜,众人面面相觑。
离闲不禁问道:“喝下符水,可有什么副作用。”
陆压面无表情:
“这要看到时候是什么危险了。贫道会告诉你们一段口诀,饮下符水者,适时念咏,即可请神上神。”
韦眉欲语:“降神吗,万一承受不住……”
陆压难得打断他人:“总比全部出事好。”
众人沉默了会儿,不时看一眼面瘫脸道士手中的红黑符箓。
欧阳戎也趁机悄悄打量观察这枚活生生的红黑符箓,求索、默记着什么。
陆压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王爷、王妃请放心,画下这张红黑符箓之人,绝不会伤害你们,因为……”
面对书房内众人的好奇目光,他抿了下嘴,看向手中红黑符箓的眼神中,带着点伤感之色:
“因为正是先师。”他说。
“袁老先生?”
离裹儿面色不解问道:
“我耳闻过你宗的降神敕令,可是原来袁老先生不是已经故去了吗,还是说,所请之‘神’另有其人……”
陆压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脸色隐隐有些舍不得。
不过欧阳戎发现,离闲一家听到这是袁老先生所制之符后,表情大多稍微放松下来。
很显然,十分信赖那位上清袁老天师。
谢令姜迈出一步,卷起些袖子,露出皓白手腕:
“还是我来吧。”
陆压却摇了摇头。
“此屋内众人,唯独谢道友与欧阳公子不行,不是不信任,而是你们未见过先师……”
他话语点到即止,目光越过谢令姜,投向离闲、离大郎等人身上。
离闲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离裹儿往前迈了一步。
可是却有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道长,我来吧,阿父年纪大了,而且身份尊贵,不能有失,我乃长子,应当我来才对。”
离大郎走到了陆压面前,转头又朝幼妹离裹儿认真道:
“裹儿退下,你身子骨不如我,龙城大孤山那次,被卫少玄他们追杀,你已经为咱们站出来过一次了,那次已经很愧疚了,怎能再让伱上。”
欧阳戎与众人皆侧目。
离闲、韦眉脸色惭愧:“大郎……”
离裹儿亦是不满开口:“阿兄逞什么能……”
离大郎突然朝她展颜一笑:
“没事,阿妹,都一样。”
离裹儿抿唇。
众目睽睽下,离大郎端起了茶碗,笑着朝陆压道:
“道长,接下来怎么做,口诀又是什么?”
陆压深深看了眼这位浔阳王世子。
察觉到好友的坚毅目光,欧阳戎适时开口,朝离闲、离裹儿道:
“只是做个后手,不一定用得上,况且激发降神敕令不会直接威胁生命,这次就听大郎的吧。”
众人止声,脸色复杂。
“好,那就世子殿下了。”
陆压突然点了点头,以众人没有见过的速度迅速掐诀,旋即手中碧蓝瓷瓶“啵”一声弹开,瓶口飞出一粒深黑色的血滴,落在了他两指捻有的红字黑底符箓上。
符箓自燃,暗红色灰烬化为一缕青烟,溜入茶碗中。
离大郎没有犹豫,将碗中符水一饮而尽。
放下茶碗后,只见表情像是喝了苦药一样,转头朝韦眉、离裹儿道:“阿母阿妹要不取颗蜜饯。”
他一脸苦逼。
众人愣了下,旋即忍俊不禁,气氛稍微放松……
陆压朝饮下符水的离大郎交代一些事情后,书斋会议很快散去。
陆压带着黄萱准备离开,返回茅山祖师堂。
一条长廊上,离闲有些依依不舍,和陆压走在最前面送行寒暄。
黄萱落在了后面,与欧阳戎并肩而行。
她忽而抬头:
“恩公,那天我和爹爹若是没有随陆师兄逃走,而是被裴夫人请了出去,当众给你敬酒,你是不是会很失望?”
欧阳戎看了眼她,想了想道:
“真话还是假话?”
“真……先说假话。”
“假话就是,我不喜不悲,坚定自己,继续行善,不问回报。”
黄萱一愣:“那真话呢。”
“真话啊。”
欧阳戎扭头看了看长廊外面的夜景,澄澈眼神倒映着天际银河:
“真话就是,会有些沮丧,会难受很久,但是我也不苛责你们的选择,毕竟好日子谁都想过,心里还会有些自责,你们是浔阳城的一份子,我这個江州父母官,没有让你们过好一些,你们才选择了那些富商。”
黄萱问:“恩公这样,就不累吗?”
“累?累了就睡呗,睡一觉就精神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