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的:
“而是要看他所处的时代,看他在那时代又做了些什么,这些只能从正史野史里找,在他的文集里可找不到。
“若是光看他的诗词文章,还以为真就是一個一心一意思慕田园山水的隐士呢。
“可你再看他所身处的时代,南北朝对峙,南方是南朝宋,北方是北魏。
“南朝宋新立,宋武帝大举提拔寒士,后来又发生了元嘉北伐,南朝宋与北朝魏的倾国之战。
“也就是良翰兄以前随口提过的‘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里的那个元嘉,三次元嘉北伐,北魏皆胜,新生的南朝宋国力大损……
“陶公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兵荒马乱,既有北伐恢复中原的希望,又有兵败亡国的社稷危难,试问良翰兄,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真的能完全纵情山水、潇洒隐世吗。
“不尽然吧,况且既然隐世,此前又为何要去做官?在龙城当那八十一天县令?只是为那五斗米折腰吗,我却是不信。”
欧阳戎耐心的听完,挑眉:
“你一个姓元的,祖上乃北魏鲜卑皇族拓跋氏,说这种替南朝宋北伐失败惋惜的话,怎么听都怪怪的。”
“欸,这不重要。三百年前我叫拓跋怀民,三百年后,我叫元怀民了,是久沐圣人光辉的大周子民。咦良翰兄你还说我,你是复姓,说不得三百年前也是关外胡人。”
“怀民兄别尬黑,在下南陇欧阳氏族谱可查,往上可追溯到春秋越王一脉……”
元怀民嘀咕:“那不也是南蛮。”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元怀民摆摆手,打了个哈哈,他走来,接过欧阳戎手上的《五柳先生传》,重新摆在地上,摊开晒太阳。
从弯腰直起身,他一脸认真道:
“不管如何,陶公与良翰兄一样,身上怎么看都有一股出世、入世杂糅的矛盾气质。
“只不过,陶公身上气质,更侧重于出世隐逸,入世忧民的气质少一些;
“而良翰兄你身上气质,更侧重入世忧民,出世隐逸之风相对少一点。”
元怀民摸摸下巴,打量好友,笑语道:
“不过在下总觉得,这应该是和你们俩的经历轨迹有关,陶公应该最早就是入世的读书人,和那个时代的读书人一样,或许热血努力过,失败过后才选择出世隐逸的,所以这方面气质更重。
“而良翰兄你,则是那种能力最出众的一小撮读书人之一,入世方面,一看就胜过陶公,入世济民节节胜利,才有如此坚韧不拔之志,令人仰慕艳羡.
“至于良翰兄身上相对弱些的出世气质……”
元怀民话语顿住,凝视着欧阳戎片刻,他眼神深处疑惑了会儿,旋即摇了摇头说:
“认识良翰兄这么久,良翰兄的性格谈吐时不时给我一种很新颖之感,就像是来自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文化氛围,良翰兄的家乡庐陵南陇那边估计是一个有趣之地,宛若世外桃源,才能培育如此不出世的气质。”
欧阳戎垂目倾听,沉默不言,
随口点评了一波,元怀民抚掌大笑,指了指他说:
“而有趣的是,陶公可能后半生都在寻找一座桃花源,良翰则是从桃花源中来,到山下尘世去。一个是世内之人渐渐沉迷世外,一个就是世外之人积极努力入世。而且还都算是寒素士人,良翰兄你还说与陶公不像,这气质真是绝了。
“以后年纪大了,告老还乡,我看能不能给你两都立个传哈哈。”
太阳底下,欧阳戎眯眸,安静了会儿,慢条斯理说: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
“考研?这是何物,研究什么的吗?”元怀民疑惑。
欧阳戎嘴角微微扯了下,没有解释。
不过听完这番话,他高看了眼元怀民,这家伙虽然不着调,生活邋遢随意,洒脱乐观,但是在文史方面造诣很不简单,而且观察的很仔细,一些角度,他倒是没想过。
某种意义上,欧阳戎确实算是“世外之人”在积极入世,他没说错。
至于陶渊明,他一个隐藏的身份是寒士的传奇执剑人,试问,在南北朝的鼎争时代,一口【鼎剑】剑主,能是彻底的出世之人吗?他是怎么成为剑主的?寒士就是诞生于南朝宋。
欧阳戎突然指了指地上的书本:“这些东西你倒是可以多看看,关于陶渊明,有什么新发现或感悟,也可以和我讨论讨论。”
元怀民挠头:“良翰兄不怕我耽误公务?”
欧阳戎想说“对你而言耽不耽误有区别吗”,面上却一本正经说:“这也算是公务的一部分,涉及我与容女史主持的朝廷大事,具体是什么,暂时不能告诉你。”
欧阳戎本来半开玩笑,却没想到元怀民煞有其事的点头。
“明白了,陶公此人现在看确实不简单啊。”他突然嘀咕。
欧阳戎瞧了眼元怀民。
这时,后者也收拾完毕,摸了摸肚子,眼神期待的看着他,欧阳戎转身出门,元怀民跟上,二人一齐去吃早膳。
走在路上,欧阳戎回头,脸色有些认真:
“对了,既然提到陶渊明,其实还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