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吃饭,别提那小子。”
欧阳戎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离裹儿和离闲提了下安惠郡主那件事。
韦眉安静了会儿,突然柳眉倒竖:
“你凶什么凶,妾身又没说不让,再说了,大郎他有什么错?这不还是学了你,上梁不正下梁还想多正不成,伱年轻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离闲拍了下筷子:“你看看你把他宠的……”
“妾身可没宠,以前你把他成天关书房读书,妾身可一句话都没多说,后面不管是和秦小娘子相亲,还是啥事,你对大郎的安排,妾身哪次没同意?
“现在孩子这样,你还说妾身惯的,七郎好好想想是谁问题,大郎再怎么不是,你也不能责任全甩他身上,而且他这不是还没犯错吗,你们担心受怕的。
“现在他在外面,除了檀郎照看,你们也不问个一句,你们能不问,妾身做不到,咱们现在是显赫了些,但不还是龙城那一家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和寻常人家也没区别,还能变无情了不成……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毕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郎你不心疼,妾身心疼。”
离闲噎住,涨红了脸。
“本王这不还是为他好,眉娘你这话说的……造孽啊……”
离裹儿又捻了块糕点,弯腰放在脚边,垂眸提醒:
“谢姐姐和欧阳公子还要吃饭呢。”
夫妇二人顿时安静下来,各自扭过头去,冷战吃饭。
欧阳戎与谢令姜埋头吃饭,假装没有听见。
韦眉站起身,走出门,不一会儿,从后厨返回,亲自端来一碗新的肉汤,站在桌边,默默给欧阳戎、离裹儿、谢令姜各舀了一碗。
连花厅地毯上鬼鬼祟祟四处乱窜似是跑酷的有种,都有一小碗。
就离闲面前桌上没有。
只见有种屁颠屁颠跑了回来。
“咕噜咕噜……”
它一张小猫脸埋在摆地毯上的一只汤碗里,屁股朝着众人,蓬松白毛的尾巴左右甩动。
喝汤的动静有点响。
离闲看了看有种,又看了看自己的空碗。
离裹儿压了下嘴角,站起身,给自家板脸的老父亲盛了一碗。
埋头吃饭的欧阳戎,桌下就近伸出脚,把这笨猫轻轻踢开……新名真没取错,你是真有种啊,一点不怕吃了这顿没下顿?一顿,多顿,选一顿?
“檀郎,你刚刚说的匡复军反贼,里面那有叫杜书清的,你熟吗?”
欧阳戎闻言,动作顿住,不禁叹气,怎么一个个的都问他熟不熟,整的好像他也是反贼一样……等等,不过蝶恋花主人好像确实是公认的反贼同伙,和那位知霜小娘子一起并排,挂在江南道几乎每个城池的城门口呢。
“以前见过。”欧阳戎好奇:“王妃问这个作何?”
“昨日,洛阳那边来了娘家信,家父提了下这事,妾身正好想起来了,他小时候那会儿,妾身说不得还去杜家串门抱过呢。”
韦眉叹了口气,似是触类伤感:
“你说这杜家小子,好好的前程不要,怎么偏干这种造反的事呢?欸,妾身都替他不值。”
谢令姜轻声,却夸了一句:
“抛开立场不谈,京兆杜氏子弟,确实敢为人先,也算是条汉子。”
欧阳戎多看了眼韦眉。
这位伯母的家世也不简单,京兆韦氏。
长安的韦、杜两家,都是赫赫有名的关陇大族,祖上就是京兆郡望……可以理解成,人家祖上在随乾建国时,就入了原始股,根正苗红。
若和五姓七望比较的话……这么理解吧,在离氏皇族眼里,五姓七望再厉害也是外人,必须打压,不允许那么牛逼,而长安韦杜,那是自家人。
两家也确实人才鼎盛,不仅是在随乾,此前南北朝,韦杜子弟在历朝历代,都有出将入相的,比如眼下的大周朝,政事堂内就有宰相姓韦。
而且这韦杜两家还是世代姻亲。
世人喜欢说,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长安韦杜确实差不多上天了,长安城里有童谣唱“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离天只有一尺半的高度了。
韦眉能嫁给曾经的大乾皇太子离闲,就是娘家够硬,离闲妻管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按照联姻关系,韦眉和这杜书清,还真算是亲戚。
对于杜书清,众人没再多聊,毕竟现在是反贼了。
韦眉其实也与这世侄不熟,浔阳王府现在也没到彻底安全的时候,不可能在欧阳戎面前替杜书清说什么话。
欧阳戎脑海中闪过了梅林小院窗台上那一盘随风摇曳的孤傲兰花。
很快,今夜王府家宴,在平淡之中结束。
……
欧阳戎被谢令姜送出浔阳王府。
欧阳戎登上马车。
沉吟了下:
“去星子坊。”
“是,公子。”
阿力应了一声,马车启动。
昨天凌晨被容真、秦彦卿喊去了旧州狱大牢,处理落网大侠郑均的事情,白天,欧阳戎又配合容真,在城内外忙碌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欧阳戎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