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愧疚的。
“况且,咱们当时屈居龙城,只是庶民,还没改苏为离,欧阳良翰又昏迷不醒,哪有现在这副显赫光鲜的景象,胳膊拧不过大腿,敢不听她们的吗?
“而且说一句难听的话,这些云梦女修当时压根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问都没问咱们具体情况,一副不感兴趣模样,县令在她们眼里都不过是措尔小官,我们苏家也就是一户县城富家翁。
“也就谢姐姐你出身白鹿洞书院,又姓谢,还能请来皂阁山神医,这才让她们稍微多看一眼,但也就是一眼罢了,后面人还是她们出手救的。
“谢姐姐伱是心善,当时又一颗心全系在欧阳良翰身上,你是感触不到,但是我在旁边却瞧了个清,不管是那個霸道不讲理的大女君,还是看起来温声细语、很好说话的二女君,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疏离到极致的姿态。
“呵,在她们眼里,和咱们除了同样是两眼一鼻一张嘴,呼吸同样的空气外,其实已经是两个种族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们是高高在上的云梦神女,咱们不过是凡人罢了,不仅是练气肉体上的,就连思想都要低一个层次,犹然沉迷所谓红尘俗世……”
离裹儿轻哼一声,脸色寡淡:
“不过她们确实也有神气高傲的资格,毕竟是隐世上宗嘛,这世间才有几座?大江以南,云梦剑泽更是独尊,前几日翻找史料时也瞧见了,放在百年前的南北朝,南国皇室的公主都得乖乖进献,入殿成为越女,侍奉所谓的元君……
“反正说到底,也就那位绣娘姑娘,人要好些,贵为越处子,却如此良善温柔,平易近人,还很会照顾人……”
讲到这里,好像是瞥见谢令姜脸上神色,离裹儿丝滑略过,继续开口:
“只是可惜了,是个哑巴,真是世间好人,命途多舛啊。”
收起惋惜语气,她眼睛瞅着谢令姜,有些恨铁不成钢:
“所以谢姐姐何必徒生愧疚,我们才不是欺瞒抢下了欧阳良翰,而是她们这些神女高高在上看不上欧阳良翰,弃之如敝屣,在龙城时丢给了咱们。
“其实被她们狗眼看人低,本公主并不生气,而且现在看来,咱们还得谢谢她们呢,若是没有欧阳良翰,咱们很难走到现在,更别提这家伙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执剑人,能得一口新生鼎剑认主……
“呵,云梦越女们并不知道她们失去了什么,不过最后到头来,最委屈的还是那位绣娘姑娘……但是也是她的师姐们造孽,和你我没啥关系。”
说到这里,离裹儿莲步轻盈,背手上前,微微昂首,拍了拍谢令姜的肩膀:
“本公主给你这么一开导,现在心中总好受些了吧?谢姐姐就是同理心太重,太为他人着想,反而容易委屈自己,难怪天天被欧阳良翰这家伙欺负。”
谢令姜脸色有些发呆出神,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离裹儿冷笑一声说:
“其实最讽刺的是,现在咱们今非昔比了,短短一年时间,浔阳王府不再是以前那座朝不保夕的龙城苏府,你大师兄更是平步青云,学士加身,主政一州,但是云梦剑泽那边,似乎并不知晓。”
这位梅花妆小公主一袭月白色男装,摇头晃脑,悠悠说道:
“呵,她们不知道现在的浔阳王府就是以前那个站如喽罗的小小苏家,不知道你大师兄褪去了芝麻县令官身,现今入了修文馆,高升刺史。
“按照这些高高在上的云梦神女们的尿性,若本公主没有猜错,她们估计到现在都想不到欧阳戎和欧阳良翰其实是同一个人,二者地位悬殊,她们联系不到一块去的,倒也是,儒生的字都是求学时师长取的,为官一任名扬天下都是以字闻名,她们从绣娘那里估计只知晓了一个欧阳戎的名字,不,指不定连这个名字都忘记了,平日都是以‘越处子的凡人童夫’代指,嗯,不然怎么叫贵人呢,多忘事嘛。”
谢令姜红唇紧抿,看了眼巧笑嫣然的离裹儿。
后者唇角扯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这些云梦神女们,不知道现在让她们十分头疼的东林大佛,正是这位她们忘了名字的‘越处子的凡人童夫’主持建造的,不知道监察院女官们在江南全境通缉她们的公告与天罗地网的布置,也是这位‘越处子的凡人童夫’操刀的,更不知道取了龙城那一口新神话鼎剑的蝶恋花主人,也是这位‘越处子的凡人童夫’。”
离裹儿含笑:
“本公主真想看到,她们知道真相后的脸色,想必会比元宵的烟花还要精彩,啧啧。”
谢令姜秀眉一蹙,犹豫开口:
“可是大师兄知道后,会很难做,还有……那位绣娘姑娘,也会难做。”
“不,欧阳良翰才不是这种纠结私情之人。主持建造浔阳石窟的东林大佛,从来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离裹儿立即摇头,脆声有力道:
“就算他知道绣娘那档子事,大概率也不会变,因为他的公心一定是多于私心,这一点还是能肯定的。谢姐姐,你得相信你大师兄。”
谢令姜安静了会儿,忽而端起面前大师兄没动的茶碗,仰头一口饮光茶水。
离裹儿拿起她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