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笑笑不语。
甄氏微微歪头,也不在意薇睐就在面前,有些不客气却实在的问:
“檀郎确定真的喜欢这白毛丫头?”
欧阳戎望着她丹凤眼道:
“连婶娘都喜欢上她了,侄儿我怎么会不喜欢。”
“哼,把婶娘说得和个戏曲里拆散姻缘的老顽固似的,这一切不还是为了你,你喜欢就行,那就这样吧,婶娘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甄氏白了眼欧阳戎,摇了下头,端起青瓷小碗,抿了一小口粥。
梅鹿苑大厅内静悄悄的,薇睐、半细等丫鬟们屏气凝神,大厅内只有男主人与大娘子的话语。
而二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口头敲定了某贴身丫鬟的侍妾新名分。
与艳羡的半细等丫鬟们一样,有外邦古怪血脉的薇睐一字不漏的听懂了欧阳戎与甄氏对话中的含义。
她腰杆挺直,瞪大蓝眸,霎时间都顾不上害羞,紧紧抱着欧阳戎的腰,嘴里不住的唤喃:“檀郎檀郎……”
欧阳戎轻轻拍拍她后背,将她放下去,薇睐依依不舍的紧搂他不想放手。
可是聪慧的小丫头立马意识到了欧阳戎的提示,薇睐脱离他的温暖怀抱,脚尖着地后,激动转身。
获得新名分的白毛丫鬟朝对面座位上嘴角含痣的美妇人跪地敬茶,温顺施礼。
一番礼毕后,气氛其乐融融,其它丫鬟们各有祝贺。
而小圆桌旁,欧阳戎身边,至此也多出了一张绣凳。
欧阳戎全程微笑旁观,待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他忽然放下碗道:
“婶娘,老家的‘七月半’是不是快到了。”
甄氏一愣,思索了下,点点头:“没错,应该在下个月,怎么,檀郎愿意抽时间回南陇老家祭祖?”
欧阳戎嘴里的‘七月半’便是中元节,是江南道这边的民间别称。
也是大周朝的官方节日。
盖因大周前身的离乾,国教为道教,于是上元、中元、下元三个道教节日便格外受到重视,连皇家都会设立道场、隆重祭祀。
民间对此亦是十分重视,尤其是中元节,是祭祀祖先、祭吊孤魂的日子,特别是在宗族氛围浓郁的南方州县。
欧阳戎眼下任职龙城令,特殊情况下,自然不需要特意返回千里外的南陇老家烧香祭祖。
另外,南陇欧阳氏只能算是地方庶族,在江南道,这类的地方庶族有很多,就像欧阳戎现在治下的龙城县乡镇间就有几家。
比不了扎根江南道地界数百年的江左大族们,也没太多讲究。
除此之外,欧阳戎所在的一脉单传的这一房,虽然眼下并不是南陇欧阳氏的族长房,但是地位较为超然。
全因培育出了他这位读书种子、弱冠进士。
也算是耕读传家的欧阳氏数房子弟里,这两代读书最有出息的一个了,嗯,算是全村的希望。
欧阳氏其它族人们都还指望欧阳戎当大官呢,他这一房自然在老家地位超然,其它几房都隐隐围绕其转。
所以,欧阳戎中元节不回去倒也没什么,老家的族人也都能谅解,也会热心替他准备好该准备的血食祭祀先祖。
就在甄氏寻思着檀郎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时。
欧阳戎面色平静,轻声说道:
“近日休息,时常梦见逝去亲人,还有家乡的风物,醒来一想,竟是离别已久,分外思念……可惜职责在身,暂时没法回乡祭祖。
“婶娘替侄儿走一趟吧,族亲们七月半祭祖,咱们这一脉没人过去,属实不太好看。”
甄氏微微皱眉:
“我一介妇人,就算回南陇做七月半,也没法上香,檀郎,伱们男丁做的事,我一个妇人也做不了,顶多在旁边烧烧纸,何不待在龙城,等到中元节,咱们找个合适的水畔烧纸,遥祭一下。”
欧阳戎摇摇头,坚持道:
“婶娘,你还是替我回乡走一趟,也算是一份对祖先的心意,能带到即可,其实,不瞒婶娘说,侄儿我最近偶有些心神不宁,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为何。
“想了想身边一些大事,好像中元节祭祖也算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婶娘回乡一趟,替我祭下祖吧,也好让侄儿我心里踏实一些。”
他脸上脸色露出一些笑,认真目视甄氏。
后者面色有些犹豫,似是不舍离开,不过罗裙妇人终究是心思细腻,沉思了下,打量了会儿欧阳戎脸色,小声问:
“是不是婶娘在龙城,有些耽误侄儿做事?造成了些不便?”
欧阳戎闻言,沉默了会儿,又思寻了个理由,不动声色道:
“也算是原因之一,婶娘,不瞒你说,最近龙城局势不太稳定,我有些担心怕牵扯到你们。
“趁着这两天安定,你们还是先回乡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