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此刻正冷眼旁观的柳子文,甚至能隐隐猜到,若是欧阳良翰没有在东林寺被斩首,没有玉卮女仙的偷梁换柱……
那么眼下,还活着的欧阳良翰带着沈希声与王冷然等人剪完彩后,很可能会直接直扑后面的主闸室,推开大门。
将焚天鲛油大白于天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柳家发难,唱一出倒柳大戏。
柳子文背手身后,眼皮子低垂。
似乎对接下来发生之事,有些兴致缺缺。
他身后方,正仰望大哥背影的柳子麟转头看了一眼挂满彩带绣球的主闸室大门,冷笑一声:
“姓欧阳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但很抱歉,今日是柳家的场子,大哥的戏先唱。”
柳子文没有看柳子麟,淡淡转头望向前方的“欧阳良翰”。
后者不动声色,目光扫过人群,在柳子文的位置也停顿了片刻。
二人对视。
“欧阳良翰”抬手扶了扶下巴,眼神示意了下主闸室大门前的沈希声,与旁边那个可以容纳数人跳入的排水孔。
杀人与潜逃。
柳子文微不可觉的颔首。
瞥了眼“欧阳良翰”身后紧跟着的面色平静的谢令姜。
而他袖子下的手掌里,也不知是从何时起,默默握有一只赤布白瓷小瓶。
谢令姜并没有发现柳子文的目光,她的眸光大多数时候落在前方大师兄背影上。
只是某刻,不知为何,她眸光从面前大师兄的身上移开,转头瞧了一眼主闸室。
此刻,从四方赶来的一众宾客们,还有附近龙城县的百姓们,齐聚内闸内外旁观。
柳子文等三兄弟算是站在人群第一排的位置,离主闸室不远。
沈希声、王冷然、“欧阳良翰”三人,一齐踱步来到挂有彩带的主闸室门前。
“沈大人、王大人、明府,请!”
刁县丞恭迎了句,然后转身朝全场众人朗声:
“剪彩礼开始,有请诸位上官验闸剪彩。”
“王大人,请。”
沈希声转头,朝同僚客气了句,却没想到后者十分谦逊的拱手道:
“不,沈大人,请,您才是今日主官,应当您来剪第一刀。”
沈希声面上颇感意外,不过旋即恢复正色,转头看了看后方宾客人群里无数道目光。
他儒雅一笑,当仁不让的走上前去,来到主闸室大门前。
刁县丞手捧托盘,一把精致剪刀躺在盖有红布的盘内。
刁县丞见状,准备上前,“欧阳良翰”忽迈出一步,将其拦住。
“本官来吧。”
“欧阳良翰”朝刁县丞笑了下,伸手取过盘中小剪刀,朝沈希声走去。
后者正当先站在主闸室前。
她与沈希声相聚十步,借着递剪刀的机会,距离正在拉近。
然而玉卮女仙略微惊讶的发现。
原本紧跟在她身后三步以内的谢令姜脚步有些犹豫的放慢了一些。
与她的距离逐渐拉开了。
谢令姜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全场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太粘大师兄。
不过这一刹那间,玉卮女仙仅是有点意外,并没有多在意或惊喜。
哼,就算此刻依旧紧贴着跟来。
已经中了蝉蚕软骨散的谢令姜没办法第一时间阻止她将淬毒的匕首插进沈希声心口,并且跳入主闸室旁的排水孔逃跑。
此刻,全场安静下来,无人议论。
背朝谢令姜、刁县丞还有全场宾客的“欧阳良翰”眼底忽冷,却面带笑容。
走到一半,她单手捏着剪刀头部,将剪刀的尾部朝外,往前递给沈希声,与此同时,袖内另一只手上,有寒刃刀柄默默落到手心。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吱呀”一声铁门推开的声音,响彻场上。除背对主闸室大门的沈希声外,包括递剪刀的“欧阳良翰”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愣住了。
只见。
原本挂有彩带的主闸室大门被从内推开,是又一个欧阳良翰,从门内昂首挺胸的踱步走出,手提玉靶白檀裙刀,随手将面前彩带挥斩断开,他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面朝众人,那适应了阳光后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毫不畏惧的扫视全场。
等等,为什么是“又一个”?
全场众人愣愣看了看正停步卡顿在谢令姜与沈希声二人中间位置的“欧阳良翰”,转头又看了看从主闸室大门里走出来的又一个欧阳良翰。
场上不少人忍不住抬手揉眼细瞧,空气顿时有些凌乱起来。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全场众人反应,在主闸室内等候已久的欧阳戎一脚迈出大门,裙刀的刀尖便用力的戳向正前方那个满脸惊骇的“欧阳良翰”,他大声喝斥:
“是哪来的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