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师说(3 / 3)

子。

“老前辈就是这样做大郎明师的吗?”

欧阳戎轻笑一声,不知何时起,他已经走到石桌前,边说边垂目看完了桌上那篇所谓的《哀灾民序》。

“尔等小辈你……”袁象山柱着拐杖,摇摇晃晃站起,嘴皮子打着颤。

年轻县令摇摇头道:

“老前辈习惯了有眼无珠,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罔顾事实,侃侃而谈,发表长篇大论,在下可不习惯这样,得反复确认了后,有些话才会讲。

“刚刚不太愿说话想认真辨清某人成色时是如此,现在欣赏老前辈这篇‘有感而发’的大作也是如此。”

说着,欧阳戎食指朝下,指了指桌上这篇骈文,一脸诚恳,学着某人刚刚的话语道:

“可能说的不中听,但就是实话实说,也是为了老前辈好,老前辈这篇文章写的……不太行,有点失望。”

他淡淡道:“过于崇尚骈俪,藻绘相饰,文格卑靡,无病呻吟罢了。”

欧阳戎没有说错,仔细看了几遍后,确实是实事求是的讲话。

这方世界目前还并没有什么八大家与古文运动,大周文坛流行的这种骈文之风是自南北朝留传下来的。

此文体,讲求对偶和声律,由于要迁就句式,容易演变为堆砌辞藻,意少词多,十分影响内容表达,也就是徒秀文笔,内容空洞……

此刻水榭内,袁象山被说的百口莫辩,似是有些急了,脸色涨红的咳嗽。

“老师息怒……”苏大郎赶忙上前轻拍老师佝偻的背。

看着面前这对师徒,又想起今日遇到的事情,欧阳戎脑海中忽然闪过某篇记忆颇深的古文。

欧阳戎摇摇头道:

“老前辈就是用这种文章教导大郎的吗,那在下不才,也赠大郎一篇文章,就不写骈文了,写些言之有物的话,这是曾经某位偶遇的前辈赠我的,改了点,献丑了。”

欧阳戎站在桌边,铺纸研墨,卷起袖子。

他随意捏笔落墨,转而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一挥而就。

“寥赠大郎。六郎,阿山,走吧,咱们别再在这里碍某位明师眼睛了。”

放下笔后,也不等墨水晾干,欧阳戎转身走出水榭。

燕六郎、柳阿山等人连忙跟上。

袁象山见状,推开搀扶的苏大郎与书童,跳起身来,此刻也不知为何,竟然身手都显得有些矫健了,老人追出水榭,用拐杖猛戳欧阳戎的背影方向:

“竖子别走,气煞老朽,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欧阳戎头不回道:

“还没懂?意思很简单,学生是好学生,但老师可不一定是好老师。

“大郎太尊师重道,老前辈欺负他惯了,但别想欺负到在下头上,龙城县的情况说了你也不懂,就不劳烦您指手画脚了。”

就在袁老先生气的直跺脚之际,离水榭不远处的长廊上,正有一道倩影已经静立倾听了许久。

“小姐,这要不要去劝……”倩影身后,一个包子脸小侍女不禁问道。

“嘘。”苏裹儿眯眼瞧着那道挺拔的背影。

而水榭内,慢了一步的苏大郎路过石桌时不禁缓缓停步,低头看着桌上笔墨未干的文章,怔怔呢喃:“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苏大郎不禁抬头,此刻与长廊上的妹妹一样,默默望向那位年轻县令大步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