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也是上清宗道士大多一脉单传,且难以长命难以寿终正寝的原因吧。
处于入世与出世之间,于红尘和隐世间摇摆不定。
又成天或扶乩请神,或降妖除魔的……主打一个爱管闲事。
即使所收取的弟子大多挑选命格很硬之辈,但也都命不长久。
同是三山滴血字辈,看看人家龙虎山太清宗与阁皂山玉清宗的道士同行。
前者,府门紧闭,黄紫天师少有出山,十分爱惜羽毛。
后者,观门大开,救死扶伤炼丹作法,与王公贵族,庶民百姓打成一片,人间烟火味十足。
得此消息,苏裹儿怅然之际,还有些沉默。
此刻,书房安静良久。
倒倾的纸篓上方,一只素手忽而伸出。
手掌在空中停住。
又收了回去。
“箴言是箴言,可没提这什么红签,瞎想什么呢……”
苏裹儿微微摇头,垂目低语:
“共富贵共患难吗……也就是成为同一阵营之人,可以有很多合理的交好方式呢,或像阿兄那样,或像谢姐姐那样,反正肯定不是像花痴彩绶一样。”
似是自语开导,低语间,苏裹儿站起了身,摇手走开。
朝书桌走去。
走到一半。
苏裹儿停步,霎那折返回纸篓前,蹲下捡起裹红纸的竹签。
径直走到书架旁,踮脚挑了一本书架最上层的大部头厚书。
苏裹儿将崭新姻缘签随手塞进书中,再踮脚,厚书归位。
她眼睑低垂,背身离开。
姻缘签没有丢掉。
但,也没有打开。
适时黄昏,窗外远山后的最后一抹余晖缩回到山的漆黑轮廓后方。
书房内没有点灯,苏裹儿将那张桑皮纸小心翼翼的收起,又在屋内安静待了一会儿,不多时,她走出书房,来到庭院,找到正在带着丫鬟们准备晚膳的彩绶。
苏裹儿支开其它丫鬟,把彩绶唤至身前。
“小姐,你脸色现在好多了。”
“我说了没事,瞎猜什么,眼睛怎么这么爱乱瞅。”
“唔好吧……小姐,奴婢去给你收拾书房。”
“等等。”
“小姐有何吩咐?”
“你……你的伞呢?”
“伞?什么伞,小姐要出门吗,没下雨呀现在。”
“我说的是……那把红伞,你,你中午撑的那柄。”
苏裹儿默默偏开视线,眼睛望向一旁的地上水洼,水洼正倒映出身旁包子脸小侍女疑惑转愣的表情。
“小姐说的是欧阳公子的红伞?”她直接问。
苏裹儿鼻音“嗯”了一声。
“小姐别催了,奴婢明天就送回去,奴婢来道谢,不提小姐,保证不会让欧阳公子和其它误会。”彩绶拍拍小胸脯保证道。
“不……不用了,我想了想,还是我去还吧,要礼貌一点,让你一个丫鬟过去不太合适,我去的话,郑重一些。”
苏裹儿正过脸,朝彩绶一本正经道,她轻叹一声:
“不管怎么说,也是邻居不是?”
“……”彩绶。
小丫头低头看了看自家小姐毫不客气朝她摊开讨要的手掌。
“小姐……你中午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裹儿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快:
“什么这么说不这么说的。我不是教过你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就忘了?你这皮丫头,快去取伞来。”
她顿了顿,似是思索了下,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繁星出没的夜空,小声自语:
“这两日应该风和日丽吧,正好沐浴熏香一番,话说穿什么衣裳合适呢,那种场合下,倒是没有经验,若是谢姐姐在就好了,可以去问一下……”
“……???”彩绶。
这台词怎么听起来这么的耳熟?
彩绶板起小脸:
“小姐,你变了!风和日丽,沐浴熏香,端庄优雅……小姐,这到底是还伞呢还是相亲呢?”
没理会酸气抗议的小丫头,苏裹儿垂目自语间,转身回屋,她背手身后,挥挥手背吩咐道:
“等会儿伞送到书房。”
“……”
……
欧阳戎最近白天很忙。
脚步不沾地的那种。
这两日好不容易送走了沈希声与王冷然二人,他转头投身进蝴蝶溪上游最后的防洪预备之中。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两位上官大人这些日子一直拖延时间,待在龙城磨蹭什么。
除了王冷然保护意味十分明显的半死不活的柳家,欧阳戎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们拖到最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