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来自绣娘师门的信(2 / 3)

,一张清秀的小脸偶尔浮现出一些呆然与幸福的神色,旋即又默默低头。

默默为他刺绣。

师尊在世时曾对她说过四字。

有缘无份。

这世间,有些人,能够遇见,甚至喜欢,确实很有缘分。

但伱很可能并没有拥有对方的资格。

这是人世间被情蒙蔽、陷入炙热爱河的男男女女最容易忽视的一点。

也是人世间大多数男女之情不幸的缘由。

“痴儿,斩情不是无情。

“恰恰是最有情,可却万分清楚有缘无份,才挥剑斩向自己。

“所以少些遗憾,多些知足罢。”

师尊当年的话语犹在耳边。

“啊。”绣娘张嘴轻啊了声。

捻衣的食指指肚,有一粒血珠浮现,缓缓变大。

她红唇含指,吮吸了一下,少顷,再次捻针刺绣,一套动作早已熟练。

绣娘低头,吸了下鼻子。

能像眼前这样,享受片刻的陪伴他的幸福时光,她已经满眼知足了,怎敢再奢求?

记得当年,她还是青梅,他还是竹马。

绣娘也是像这样,坐在他卧病昏睡的屋内,为他安静织衣。

“绣娘姐,你好好的怎么哭了?”

叶薇睐放下树枝,弯腰低头,眼睛上翻的打量正埋首刺绣的哑女厨娘脸庞,小声问道。

绣娘摇摇头。

“无事。”她纸上写道。

叶薇睐忍不住看了看纸上被清澈液珠打湿的墨汁,欲言又止。

“时候不早,妾身出门了,晚些回来。

“照顾好檀郎,记住教你的剑术,请永远挡在檀郎面前。”

绣娘握了握叶薇睐的小手,又去床榻前,与侧卧闭目的欧阳戎独处了会儿,不多时离开了梅林小院。

送走哑女厨娘,桌前,叶薇睐低头看了眼文袍上的湿痕。

……

月明星稀。

山风呼啸。

绣娘默默拾阶上山。

蜿蜒而上的山路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只亮堂的灯笼悬挂。

或挂孤亭檐下,或挂牌坊门前,或挂路边树梢。

似是特意给上山的香客们照明。

这条山路,或说这座大孤山,僧人与香客墨客们留下的痕迹极多,倒是被经营的十分红火。

绣娘抬头看了眼远处山顶,灯火连片的寺庙建筑群。

那是东林寺。

说来也巧。

这是她两次救檀郎的地方。

其实这条山路,对于早就迈入中品练气士的绣娘而言,转瞬便能跨过,跃上山顶。

但她还是选择一步一步的登山。

与那些沐浴熏香的虔诚香客们一样。

只不过,绣娘更多的,是礼貌尊敬。

宛若拜山门一样。

虽然眼下这座东林寺,时至今日,可能并不知道它自己是某些人眼里的某座山门。

借着半山腰这座檀郎喜欢歇脚的遮目亭内的灯笼光芒,绣娘垂目又浏览了一遍师门传来的信件。

信纸上,那位大师姐的字迹洋洋洒洒,笔走游龙,盛气凌人。

明明只是在简单叮嘱她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可是这张信纸就像一座崖高千仞的山峰,被锐利的笔锋,劈的摇摇欲坠。

满纸的剑气。

若是此刻有一位可望气的练气士在场,看见这张薄如细发的信纸,定会对这字的主人感到匪夷所思。

绣娘揉碎信纸,扬手撒入越过她肩的山风。

继续迈步上山。

平静哑女身后的古朴亭子,在碎屑山风中,“吱呀”摇摆起来。

檐上,有一排屋瓦整齐对半分开,似被刀削,断口整齐。

绣娘对于那位大师姐的“盛气”,早已见怪不怪。

她一路不回头,再次夜访古寺。

绣娘并不是偷偷跑出师门。

几月前,在东林寺的净土地宫内,救醒檀郎后,她将戏唱“福生无量天尊”的鹤氅裘老道重新送回了水牢,果然,被师姐们当场抓获。

本来已被大师姐禁足,再难出门,可后来峰回路转,她在某个师门举办的盛会上表现不错,二师姐为其求情,给免去了禁闭,甚至还领到一个关于龙城县的奇怪差事,得以再次离开师门。

不过因为一来龙城县,就沉迷于给檀郎烧饭做菜、夜夜“寝取”,导致有些耽误了师门吩咐的正事。

眼下大师姐又寄信来催,语气严格。

“啊。”哑女轻轻一叹。

不敢再做拖延。

否则若是引得大师姐亲临,那与檀郎之事就再难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