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被水淹没的县城。
身上破皮泛白的水泡还未愈合,证明也没昏迷多久。
另外,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此刻,欧阳戎在屋里,看见了上回小师妹鞭刑后、他给她治理发烧感冒的药材与治疗方法。
叶薇睐倒也聪明,直接拿来用了。
且身下这席新被褥上,也有熟悉的白毛丫鬟娇躯与及腰银发上的香氛。
看来是一直日夜守在他的床榻前。
“檀郎,身子可还有不舒服,奴儿去唤州里请来的医署大夫……”
叶薇睐像一只刚刚脱离冬眠、迷糊出窝的敏捷小松鼠,白毛小脑袋凑近欧阳戎只穿对襟披衫的身子,拉起他手,东瞧西瞧。
“檀郎渴吗,奴儿去给你倒杯水……”
眼袋有点深的少女像是有很多很多倾述,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还没等欧阳戎开口问,跪坐榻前的她扬起小脸,灰蓝眼睛泛起的晶莹眸光、扫过欧阳戎的嘴唇,话题拐到了这一个来。
床榻前,叶薇睐喜笑颜开的背身,手背擦了擦微红眼角,奔奔跳跳准备去桌旁,给欧阳戎倒茶水。
“额,我……”
欧阳戎摸了摸有点生起干皮的嘴唇,胸膛下再坚硬的心,此刻看见这道忙前忙后的小身板,都不禁会泛起些柔情。
“薇睐,辛苦了。”欧阳戎不禁开口苦笑:“是我不长记性,有病根子还强撑,在水里泡着逞能,让你和大伙担心受怕……”
“檀郎!”
似是欢笑准备去倒茶的少女走到一半忽转身,乳燕归巢般扑进欧阳戎怀里,她蓝眸噙泪,情难自禁呼喊。
“咳咳……怎么哭鼻子了?我不没事吗。”
欧阳戎咳嗽两声,两臂抬起,顿了顿,还是落下轻轻拍了下怀中白毛丫鬟软若无骨的削肩,无奈道:
“那个,伱擦下,清水鼻涕别沾我身上。”
“扑哧……才没眼泪哩,只是眼睛沾了手上草药味,有点熏眼催泪,也没鼻涕,不脏的……”
叶薇睐在怀里扭捏了下,深怕身前男子嫌弃她,仰着小脸,表情认真,脆声解释。
结果欧阳戎点头道:“鼻涕吸回去了?”
“……”叶薇睐。
主仆二人温存细语了会儿,欧阳戎问了些关于狄公闸、云梦泽,还有他昏迷这几日,县城里发生的诸多事情。
果然与他之前心里大半分析确定的一样。
云梦泽的暴雨和涨水,在他昏迷后不到半天,停止了。
狄公闸也没有塌,但是裂缝累累,急需修缮。
而这些日子,欧阳戎昏迷,县衙都是由刁县丞与代理县尉的燕六郎代为主持。
原本疏散到大孤山等避难营的龙城百姓们,在确认大水退后,成群结队、家家户户的返回县城与村落。
经过组织大孤山避难营积累的经验,县衙众人处理下山回家事宜,倒是处理的相对比较有序。
他昏睡的时候,龙城县大都岁月安好,甚至被柳阿山他们暗中盯着的西岸柳家,也老老实实,没什么值得太怀疑的蹊跷动静。
甚至还主动派出了几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帮助修缮摇摇欲坠的狄公闸。
另外柳子安也不知从哪里听闻了那日闸坝上的小危机,第一时间与那些妖言惑众的龙王庙祭司们撇了个干干净净,为此还跑了好几次县衙捐款表诚心并解释……
欧阳戎默默听了会儿,暂时没去召见燕六郎、柳阿山等人,转头问道:
“我卧床多久了?”
“半旬哩。”
叶薇睐想起倒水的事情,赶忙不再赖在主人怀抱,小跑去桌边倒茶。
欧阳戎瞥了眼窗台上那盘兰花,忽道:
“小师妹回来了?”
“嗯,那日谢小娘子风尘仆仆返回,发现檀郎伤势,犹不放心,多跑了一趟江州,请来了江州名医给檀郎把脉……
“谢小娘子每日都会来看望檀郎,长则待一整天,短则待半天,有事才出门,每日守着……另外还有苏家的人不时来看望,苏大郎和苏小娘子……”
白毛小丫鬟小嘴碎碎,将这些留心的情况,一一道来,她捧着一杯热茶返回榻边。
欧阳戎默默倾听。
了解了下大致情况,不禁回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很难将其与不久前的黑云压城、洪水欲来的画面相联系。
“太阳照常升起……所以……都结束了吗……”
欧阳戎低头呢喃。
“檀郎在说什么哩?”叶薇睐好奇道。
“没事。”
欧阳戎伸手,本准备接茶,可是却见身前的白毛丫鬟捧茶低头,小抿一口本倒给他的茶,似是试下茶水温凉。
少女似是满意颔首,下意识朝欧阳戎凑上她抿茶的粉唇,
欧阳戎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