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收容入院的伤残病患名册?”
悲田济养院门房处,管事秀独愣色看着面前大清早登门的年轻县令,好奇复问。
“没错。”欧阳戎盯着他眼睛:“还有收容病人最近离开悲田济养院的记录……全都取来。
“悲田济养院收县衙拨款资助,这些明细应当皆有十分详细才对。”
“明府说的对,请稍等片刻,小僧去取。”
见欧阳戎严肃表情,秀独赶忙点头,转身去院中取册子。
欧阳戎垂目等待。
此前,他拢共在这里找过两次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
第一次是剪彩礼,断指哑女在,鹤氅裘老道不在。
第二次是悄然辞官,夜宿东林寺,准备兑换地宫福报前,念旧寻人。
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皆不在。
欧阳戎当时只找了圈,没有细究,以为他们是被家人接下了山。
“明府请过目,都在这里了。”
少顷,欧阳戎拿到了一本封面脏兮兮的厚册。
他深呼吸一口气,仔细翻阅了一番,眉头越来越皱,某刻手指停顿在一行记录上。
“竟然真有入册……难道是我想多了……”欧阳戎垂眸呢喃:“真是悲田济养院的收容病人?”
手里这本名册显示,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确实近期被收容在了济养院,
入院的日期,是在那个“赵娘”登记入寺的日期之后。
甚至这本收容名册,比入寺名册还要完善一些,不仅记载了病状,甚至连收容的病人近期何时离去的,都有记录。
欧阳戎此刻便查到,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是在他病愈那天的上午办手续离开的。
几乎和欧阳戎是前后脚下山,二人皆是被山下家人接走,去向不明。
欧阳戎皱眉:
“这么巧吗,还有,那个赵小娘子也是,不知名神医也是,都是同日离开的,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那日病愈后到底是真梦游还是假梦游,可此前已经有过一次梦游摔落地宫的先例,又如何解释,难道……不会吧,这个猜测有些荒缪了。
“另外,悬壶济世的神医,又怎么可能会是被悲田济养院收容的病人,还满身毒疮。
“照顾我的那个赵小娘子也是,若是山下招来的照顾病患的良家女子,又怎么会是,需要被悲田济养院收容照顾的病人?
“这二者明显都有些冲突,还是说,他们其中有一个身份,是伪造的?这些矛盾只是人为设下的障眼法?
“那么最有可能的,也就悲田济养院的收容身份是伪造的。
“可是这几行出入详细的记录怎么解释?
“难道是有人猜到我会掉头来查,此人心思如此缜密,收尾清理,竟做的如此事无巨细?
“是个高手,我被差点蒙蔽过去,不冤。
“可至于如此吗?
“若真是这种高手,想要设局害人,眼下早该收网吃肉了。
“像这样出手救人,分文不取,还走的这般干净,是什么鬼?做慈善的,还是放长线钓大鱼?”
凝眉推演片刻,欧阳戎用力摇摇头:
“线索不足,这些只是猜测,这样推导无益。”
少顷,他叹息自语:“欧阳良翰,那日为何不多留一会儿,这么快与小师妹一起下山作何……”
可事已至此,眼下再纠结也无济于事,欧阳戎收敛心神,目光继续扫过花名册,旋即定格在了纸上的一行字上。
分别是鹤氅裘老道与断指哑女登记在册的名字。
“孙老,秀娘。”
那老道士姓孙,欧阳戎并不奇怪,那日已经套话问出来了,眼下再次验证。
而被鹤氅裘老道一直卖关子的哑女名字,此刻落到了欧阳戎的眼里。
“秀娘?”
纸上只登记了这两个字,确白无疑,应该是接送哑女的“哑女家人”报出的名字,被院中僧人登记的,名册上全是统一字迹。
而“秀娘”这个名字,很明显也不是哑女的全名。
可能就像孙道长此前在地宫开玩笑说的,家乡守旧的风俗,使得全名不轻易透露?
因此,欧阳戎暂时也找不到“秀娘”与“赵娘”这二者之间的联系,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不同称谓。
但是,“秀娘”这二字名,他咀嚼片刻,瞳孔微缩。
欧阳戎有些印象!
“不会吧……”
欧阳戎忽然抬头,当即归还花名册,转身冲出悲田济养院,飞速离开东林寺。
这一番风驰电掣,令姗姗赶来的善导大师与秀发愣在了原地。
欧阳戎没留废话,冲下山去,返回县城。
“秀娘”这个名字,他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