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令姜低头抿茶,雾醺红颊,眼神微闪。少顷,她瞥了眼门外。
没有大师兄的身影。
但能看见外面,刁县丞、燕六郎等一众官吏正喜气洋洋的齐聚,在新奇打量绯红官服与女皇制书。
大师兄去哪了?
谢令姜发现他好像今日有点走神。不过严格说起来,也不止今日了。
自从离伯父恢复浔阳王身份,与韦伯母被迫提前去往江州城。
大师兄就开始心不在焉的了,好像笃定谋划已成,心思投向他事。
倒是令她和离裹儿、离扶苏等待的瞎担忧了。
眼见有小师妹待客,欧阳戎把手中绯服、制书,随手递给了燕六郎、刁县丞他们。
他走后门,孤身离开县衙。
欧阳戎想出去走走,临近离开此县,最近胸口似有一口气堵着。
刚刚领旨时出神,是他确实没想到,竟能一步晋升五品。
本以为向那位夫子辞官表态后,顶破天了,也就从六品侍御史平调,做个地方六品官,大概率还是在江州“治水”......反正无所谓了,方便做浔阳王府的入幕之宾,谋局破局即可,官职不急着升,
可现在倒好,江州长史。次五品上。
一州的实权二把手啊。
话说,江州城内,那位与他书信往来、“线上”相爱相杀很久的刺史大人,迎来他做副手,以后线下应该会不觉寂寞了吧?
欧阳戎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有点小期待。
“这就是两千功德的福报吗,倒也花的不亏......”离开氛围喜气洋洋的县衙。
欧阳戎孤身横穿县城,彭郎渡渡河,抵达蝴蝶溪西岸。
献祥之事成功后,他最近每日上午,都会来这边走走。
特别是小孤山上的那座祀堂。
欧阳戎在纪念阿山与志士们的祀堂内,插上三柱香,屁股落门槛,发呆坐了半个时辰,方才沉默下山。
又走入古越剑铺原址,在斩龙台故地重游了遍。柳家已不在,少了垄断压榨,出现了不少新剑铺,西岸重新热火朝天。
一路旁观,年轻县令脸色逐渐平静。
回到县城,已经傍晚,欧阳戎看了一眼城郊方向,犹豫片刻,转身朝鹿鸣街走去。
他在县衙门口,还有梅鹿苑门口,看见不少果篮与土特产,还有很多腌萝卜坛子。
不用看就知道,父老乡亲们自发送来的,对投喂某位年轻县令的热情十分火热。
欧阳戎白天就猜到会这样,离开县衙出去逛,也算是躲避风头。
庸、调,两项终生免除之事,已经在县内传开。
寻常的大周百姓,税收是租、庸、调三类,租是田地税收,算大头,但后面的庸与调,负担也是不小,眼下能被免除,简直天降甘露。
欸,整出一個祥瑞,真是造福全体。那位陛下得了天命正统,而欧阳戎与离闲一家,还有龙城百姓们,得了好处实惠。
唯一的缺点,就是封赏稍微有点花钱,但花的都是朝廷的钱,干什么不是花呢?对吧,嗯应该没人不爽吧。
并不知道某位夫子喜欢算账,欧阳戎摇摇头,拎了几坛腌萝卜回到梅林小院。
推门而入,欧阳戎看见一件绯红官服湿漉漉的挂在晾衣绳上。
葡萄藤下的秋千空荡荡,随风拂摆;前方的石桌上,摆放一个密封保温的食盒。
厨房方向,隐隐有炊火与菜香的混杂气味遗留。
欧阳戎走去,坐下,用膳。
小师妹最近学会了厨艺。某人心中微暖。
饭后,欧阳戎环视空荡荡的梅林小院。
南陇那边,甄氏、薇睐她们早就寄信说回,不过被欧阳戎以年底换任官职为由劝阻了。
商量好了,在后面新上任之地汇合,一起过除夕新年。
欧阳戎点起桌上灯盏,写了封信,准备明日寄出,交代升任江州长史之事,另外叮嘱她们路上注意安全。
做完这些,欧阳戎未熄灯火,默默走去储物柜,取出了这些日子在龙城的收获,一一摆放桌面:
首先,是一枚墨家剑匣,里面正静静躺有“匠作”。这是最贵重之物。
为了这口鼎剑,前后不知死了多少人,耗尽多少物力,眼下又有多少势力寻它。
鼎剑本就不超一手之数,明确还存世的只有寥寥;而全天下,能走执剑人绝脉的炼气士,估计仅个位数,且无不是惊才艳艳之辈......像他这样的野生执剑人,估计独一份了。
木匣已被工匠重新包装了下,看着像一只琴盒。嗯,儒生出门背把琴,不过分吧?
很合理是不是。
其次,是一柄月光长剑。
与某把未知鼎剑有息息相关的联系。还有一柄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