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此斋原主人、恩师谢旬赠他此屋的先见之明。
体内确实有一把火啊。
笑死,饮冰也难熄灭这浩然正气之火。
欧阳戎揉了把脸。
最近深夜辗转反侧之时,他也渐渐明白了小师妹留下那两件蓝粉色的轻薄、窄小、柔软布料的良苦用心了。
这叫托物寄情。
不过这样一来,好像需要去日日烘干它们了。
所幸他屋中有乖巧懂事的叶薇睐,可以代劳……
但想明白这些后,欧阳戎不禁有些愧疚,早知道他也送小师妹一些礼物了。
这种相思之苦,小师妹那边,应该也不好过吧……
不管如何,与小师妹牵手告白后,这些日子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都伴随着“岁除”当夜天际那一道璀璨的烟花炸响,全部留在了旧的一年。
翌日早起后,开窗,他忽然看见外面银装素裹,雪白一片。
是雪。
江州偏南,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终于落下了。
新年来临,欧阳戎稍微忙碌起来。
眼下的除夕,在这个时代被称为“岁除”。
“岁除”之后,便正式迎来次日的“元正”。
浔阳城内,家家户户聚餐喝花椒酒,既驱寒祛湿,又添加节日的温暖气氛。
同时,家家户户还要换上新桃符,“辟邪”迎新。
槐叶巷宅邸也不例外,元正当日,欧阳戎一身新衣,与甄淑媛、叶薇睐、半细等女眷们,一起饮下花椒酒。
这是一种很辛辣刺鼻的浑浊酒水,隐隐还有苦味“回甘”,欧阳戎勉强抿了几口,叶薇睐却出奇的喜欢喝,有些贪杯,小脸蛋被酒醺的红扑扑,像两只小苹果,白毛少女伏趴在他的怀里,打着可爱酒嗝,唤着檀郎檀郎……
欧阳戎忍俊不禁。
作为家中男主人,他带领女眷们来到门外,背对街上的鹅毛大雪,在宅子大门两侧贴上一幅新桃符。
这也算是欧阳戎在这方世界渡过的第一个有年味的新年。
唯一可惜的是,少了小师妹的身影。
嗯,争取明年在神都过新年。
年初的第一个“旗子”初立。
欧阳戎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的茫茫大雪,心中倏忽间,安定无比。
他低声轻吟: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在甄淑媛、叶薇睐、半细新奇闪亮的目光中,贴桃符的青年笼袖转身,走进大门。
大周朝在一片祥和与欢乐的气氛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
天佑二年,一月。
元正过后,还有四日假期。
可欧阳戎已经收到通知,返回江州大堂,再度忙碌起来。
不过他并不孤独,与之一样的还有王冷然、元怀民等人。
因为众人所忙之事,不是什么朝廷公务,而是皇帝家事。
女皇陛下赏赐给浔阳王的诸多礼物到了,还有派来慰问浔阳王的宫人使者们。
其中,有些是例行恩赏,有些是特赐。
依照当今陛下那好大喜功、喜欢祥瑞的性子,这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自然不吝赏赐,事情极多。
洛阳那边庆典更加盛大,千里之外的浔阳城算是沾光了。
其实这些都是历年的皇室惯例,只是今年浔阳城多了一位特殊起复的浔阳王,倒也令江州官员享受了一把“苦恼”。
对于大部分地方官员而言,皇帝家事比公务民生都要重要。
欧阳戎作为江州长史,跟随刺史王冷然,一起出城,迎接元正后一茬又一茬赶来的洛阳天使们。
路上,欧阳戎与王冷然,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
一后一前,毫无交流。
眼下,二人关系僵硬,仅在江州大堂的同僚们面前,维持最基本不争吵的礼仪。
互相漠视,当作没看见对方。
只不过欧阳戎发现,好像是陈郡谢氏那场生辰宴会带来的余波,除了依旧豁达咸鱼的元怀民外,很多同僚看向他的眼神,隐隐变了些。
甚至欧阳戎隐约发现,他们对他这位弱冠长史,似是比对王冷然还要恭敬拘谨一些。
欧阳戎无奈,陈郡谢氏作为最顶级的江南士族,几百年来的影响力,早已自上而下深入江南士民官吏们的骨髓。
谢氏女婿,迎娶五姓女,稀罕啊。
不过欧阳戎觉得,顶着寒冬腊月的大雪,迎接这些洛阳使者们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倒是能够正大光明的出入修水坊的浔阳王府了。
与使者们一起慰问“大病初愈”的浔阳王离闲,而不用大半夜潜行翻墙。
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