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听闻离闲所言之事,欧阳戎与韦眉都察觉到,此言非虚。
这位朱都督,竟替滕王带话。
离闲尝试问:“檀郎,这位滕王,咱们是否要拉拢?”
“咱们拉拢他做什么?”
欧阳戎扶额,有些头疼,反问离闲:
“伯父,咱们来浔阳城的目标很明确,是回京摘取皇嗣之位,不是要扩展什么羽翼势力、图谋造反。
“结识什么滕王、都督有何用?伯父若要造反,确定玩得过内战内行、外战外……外战更内行的陛下?”
离闲恍然,赶紧摇头,“檀郎都不敢,吾怎敢。”
“那不就对了。伯父,这二人之示好,乃是鸡肋。”
欧阳戎板脸,思路清晰:
“并且亲王之间,互通书信,本就不妥,特别还是这类根基深厚的地方藩王,这可比你与亲弟相王传递家书,还要严重十倍,毕竟伱们皆无实封实权。”
他不禁语气训斥:
“可这位滕王殿下乃实封藩王,既与洪州都督关系匪浅,又敢与废帝通信,话说,他怎如此大胆?”
离闲吓了一跳:“檀郎放心,吾绝不给滕王回信。”
欧阳戎追问:“朱凌虚之信,可有回过?”
离闲紧张道:“仅回复过一封,皆客气之言,未涉及滕王。”
“还好。”欧阳戎捏了把汗,沉吟片刻,伸手道:
“将朱凌虚之信交我,我来处理。”
他又转头,嘱咐离大郎:“那位朱公子的邀请不要答应,找个理由回拒。”
“是。”离闲父子连忙点头。
少顷,接过信件,浏览片刻,欧阳戎抬头,摆了摆两指间的薄薄信纸:
“太平无事倒也罢,一旦有东窗事发,这就是祸乱之源。”
众人愣愣看着长身而立、肃容正色的青年。
“不是过甚其辞。这江南道作为大周朝的大后方,太过富饶太平、纪律松弛了。”
他垂下手臂,手指信封叹息:
“按大周律,这洪州都督本就肩负监察、约束境内藩王勋贵之责,与刺史、长史一样,岂能有如此私交?
“幸亏还是太平年代,若逢特殊时段,这便是取死之道。”
离闲父子偢然,正襟危坐起来。
韦眉侧目看了眼欧阳戎。
欧阳戎又气又笑,摊手说:
“谁知道那位陛下怎么想的,调任我为江州长史。
“可咱们与他们不同,浔阳王府无甚根基,我仅长史,有刺史制衡,不掌一兵一卒,帮助有限,顶多配个伯父,再‘绕绕圈子’。
“那王冷然虽跳梁小丑尔,却也不是吃干饭的,监察权、兵权捂得严严实实。”
众人讪笑。
欧阳戎环视一圈,脸色恢复平静,说:“此事到此打住。”
离闲表态:“依卿之言。”
俄顷,夜谋结束,欧阳戎离去。
返回路上,他摸了摸袖中薄薄信纸,又想起离裹儿、相王等事。
“伯父啊伯父,帝王重情心软,可不一定是件好事啊,对于我们这些身边亲信而言,或许是大好处,能过得轻松,无需担心兔死狗烹。
“但于国于民无益,特别还是身边有数位不省油的血亲……”
一声呢喃被夜风吹碎,散入浔阳夜色之中。
深夜,饮冰斋书房。
欧阳戎沐浴过后,坐在桌前,长舒一口气,某刻转头望向金陵方向,脸色发呆:
“还有半旬才回来吗。”
欧阳戎旋即起身,取出竹子木料与各式工具,低头忙碌起来……
他答应为她制伞,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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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