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们了,大半夜守在这。” “无事,这个王俊之狡猾,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得亲自守着,不过咱们只是劳力,大师兄你是劳神,更辛苦些。” 谢令姜温柔伸手,给欧阳戎整理了下衣领,轻柔说: “前几天,王俊之的事,看你不怎么发言……还没问过,李正炎、王俊之他们所为,大师兄难道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有何用呢,解决不了问题。” 二女看见欧阳戎摇了摇头。 “可总有感受吧。” “感受吗……” 他揉了把脸: “我确实挺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离裹儿突兀问: “欧阳良翰,匡复府左长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正炎那边情真意切、礼贤下士的条件,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 她粉唇抿了下,对欧阳戎说: “你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混乱是阶梯,这不只是对卫氏。 “对李正炎这种野心豪杰也是,你说,我阿父、阿兄压不住李正炎他们,容易成为吉祥物。 “可是你呢? “这点,你没有提。 “现今在浔阳城被小人打压,士可杀不可辱,你受如此大辱。 “可现在你只要稍微点头,转投那边,以你之才识,和对大周朝地方体系臃肿弊端的了解,能助李正炎轻易拿下江南…… “王冷然等卫氏喽啰,眼下叫嚣,转眼却能落入你手,报复雪耻。 “更别提,比江州长史还有大得多的权力了,对你而言,跟随李正炎起事,获得封侯般的权势,不算难处。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离裹儿一口气,问出这几日的心中所想。 欧阳戎瞧了瞧她,没有说话。 离裹儿蹙眉猜测: “还是说,你心里有其它打算,更相信咱们家,不愿意走李正炎的险路……” 谢令姜打断: “险路?现在浔阳城宛若孤城,暴露在蔡勤军兵锋下,你家也被朝廷提防,试问,哪一条才是险路。” 离裹儿默然。 屋顶三人间的空气安静了会儿。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欧阳戎转头,展颜一笑问。 二女愣了下。 “假话。”谢令姜微微歪首,先说。 “假话就是,我乃大周进士出身,久沐皇恩,忠心陛下,李正炎等反贼,我与他们势不两立,岂言投奔?简直侮辱斯文。” 二女嘴角抽了下。 谢令姜瞪了眼他:“那说人话,真话。” 欧阳戎笑了笑,表情渐渐认真起来: “真话是…… “李正炎的要求,我其实十分心动,甚至跃跃欲试。 “一想到,若是过去了就能够做很多自由大胆的事情,比起现在的束手束脚,畅快的多,简直海阔天空……我就有些憧憬。” 二女怔住,脸色复杂,都没想到他前几日的平静表面下,会是这种想法。 不禁追问:“那你为何又反复劝咱们按捺……” 欧阳戎轻声答: “因为这只是对我而言,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像小公主殿下所说,对离伯父,对大郎,甚至对身后江淮地界千千万万的百姓而言,这大概率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他看着二女,轻声念: “书上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只是我,还有李正炎、魏少奇、杜书清、王俊之,甚至是那位倒戈的年轻滕王。 “我常常想,成就这些‘一将’,需要多少‘万骨’换啊? “现在真到不得不这样的时候了吗……” 欧阳戎似是自语,又似是问二女。 “嗯,咱们大逆不道点,就拿匡复离乾这件事来说吧, “若是走李正炎兵变北伐的道路,和走离伯父现在这样隐忍夺嫡的道路,最后都能达成,为何徒增损耗…… “但说真的,只说我个人角度,心不心动? “定然是心动不已的。” 三人间气氛沉默。 欧阳戎忽伸手,捏起一块谢令姜手中糕点,狠咬了一口, 看了一眼身旁怔怔出神的两位佳人,他耸了耸肩: “是不是没想到我也有贪心自私的时候,只不过装的好而已,嗯,要笑就笑吧,也好过太过神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