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也不含糊,直接跟朱慈烺说了卖主。
“上澳门去买啊,太子爷,澳门的红毛人手上,至少有个八九千身甲……”
“这不可能吧?澳门才多少洋人,哪用得着这么多甲?”
朱慈烺忍不住皱眉道。
澳门的情况,朱慈烺当然清楚了。
在他看来。
澳门才多大个地方?
里面的葡萄牙人才多少,算上黑奴,混血,加一块有个一万来人就顶天了!
里面能上阵的丁壮,有两千人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会装备这么多甲胄?
难不成这些葡萄牙人,全都是跟满洲死兵那种能身披数层重甲的勇士?
可这也不对啊,板甲跟中式扎甲棉甲不同,不能叠着穿好几层啊。
朱慈烺正懵着呢,郑芝龙却是笑呵呵地朝朱慈烺解释道。
“太子爷,洋人当然披不完这些甲了,这些甲胄全都是澳门的佛郎机人,也叫葡萄牙人,储存在府库里的武备……”
“这也不对啊,甲胄又不是消耗品,他们备这么多干嘛?”
是啊,一身好甲,能够一甲传三代,三代都不坏。
备这么多,是有钱烧的?
“这个嘛……”
郑芝龙对于澳门的情况,当然很了解了,此时,他略作犹豫,跟朱慈烺说了实情。
“太子爷有所不知,澳门有洋人设的总督,而这总督,是一个大大的肥差,洋人那边,葡萄牙国官,都是些贪官污吏……”
说着,郑芝龙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魏藻德等人,心道。
就是跟你们这号似的。
“这些个贪官污吏,皆是从红毛人的老家,也就是那个,欧罗巴洲来的,这欧罗巴洲,距离我大明朝,何止万里?千里做官只为财,万里做官,那就更是为了图银子了,况且,他们能到澳门当总督,是通了门子,花了不少贿赂,所以,每任总督上任之后,都少不得要整顿一下澳门的武备,重修加固一下棱堡,加筑炮台,往炮台上增设几门大炮,向那卜加劳炮厂下订单,还向那佛山等地的铁匠铺面,下订单购斑鸠铳,再花重金,从欧洲采办甲胄……”
“以此来从澳门公账上面,私吞回扣,久而久之,这澳门就积攒下来了好些,用不上,用不完的武器……”
好嘛。
朱慈烺明白了!
这道理很好懂嘛!
把他套到那些个修了拆,拆了修的路就能懂了……
只听朱慈烺感慨道。
“这葡萄牙人的贪官污吏,虽说贪污,却也办了些实事,这些甲胄,就是明证,除了甲胄,他们储备的铳子应该也不少吧?”
“不少,起码有几千条富余的!”
郑芝龙不假思索说。
而朱慈烺却是喜上眉梢——澳门很近,正如郑芝龙说,现在派船南下,不耽搁太多时间的话,一个半月就能把东西送到朱慈烺手上!
所以,朱慈烺当即,便朝郑芝龙道。
“本宫之前已经派襄城伯南下采办斑鸠铳了,只是当时未曾想到,这澳门有这么多的武备,只让他采办些斑鸠铳,下订单买了几门炮,未曾想到,澳门还有甲胄,如今看来,这个澳门还是块宝地嘛,老泰山劳烦您派船南下,替本宫采办这些甲胄,采办好了后,朝廷照价付钱,而且,不会让您老白干,还会给你辛苦费,路费……”
“不不不,太子爷,这事包在臣身上就是了,不就是几千身甲嘛?臣直接捐给朝廷了!”
郑芝龙笑呵呵地朝朱慈烺道。
真心不把这事当成事——当然不是事了,现任澳门总督施保罗这家伙,郑芝龙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可是个大贪官,郑芝龙没少跟他打交道,而且郑芝龙知道,这个施保罗明年任期就到了,要滚回欧罗巴老家了,所以,这个家伙肯定不介意在下台之前,再贪上一笔。
而甲胄就是最好贪的东西了——多报上些磨损不就把账给平了?
再不济,仓库失火,或者保管不善,锈成了铁渣……
总而言之,有的是理由,郑芝龙百分百笃定,施保罗这家伙会为了银子,把这几千身甲胄给卖了……
至于这所需要的花销?
郑芝龙一点也不在意,几千万西洋板甲,还是走施保罗的门路买的,银子都进了他施保罗的腰包,撑死几万两银子就打发了,他堂堂的十八芝老大,缺这点银子?
可以说,如果不是郑芝龙野心太小,眼皮子太浅,光凭他手上掌握着财力,凭借着他掌握着海上贸易路线,这货自己就能够在明末这个乱世中,逐鹿天下了!
可惜,他眼里只盯着当福建王,投了清廷当了汉奸,把自个给毁了……
对于郑芝龙的表现,朱慈烺是格外满意,他心说,老郑啊老郑,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