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爷的话,带着几分期待,视线落在安乐身上,炯炯有光。 实际上,这样的话是颇为无礼,乃至有几分挑衅意味在其中,但林四爷却问的颇为真诚。 袭香静立一旁,不敢多言语,她也未曾料到,四爷会出口就如此。 安乐先是怔了下,随后体味到林四爷话中含义,眸光一转,落在远处那在草场上晒着春日暖阳的黑色骏马。 盗骊马,通体漆黑,鬃毛狭长披散,扬着粗健马颈,只是在草间漫步,便似有气血浑涌,眸光明亮,舒展的马身肌肉虬结,蕴藏澎湃力量。 阳光倾洒在其黑色毛发上,闪闪发光,确是一匹神骏。 “好马。”安乐欣赏着盗骊,由衷夸赞道。 远处草场上的盗骊黑马,似是听得安乐夸赞,大鼻孔中喷出些许热气,昂着粗健脖颈,来回小跑了几步,鬃毛飞扬,尽显神俊。 “四爷,除了画竹,其他亦是略懂一点点。” 赞了骏马,随后扭头看向林四爷,抱拳作揖道。 林四爷眼眸愈发的明亮,几步便来到了安乐的身边,拉着安乐的手,来到了桌案之前。 “来来来,安大家可否给林某露一手?” “就画一画我这匹关外盗骊。” 林四爷执儒生礼,朝着安乐郑重请求。 “四爷为何执着于画马?” 安乐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好奇问了一句。 林四爷抬起头,眉宇间,染上几抹愁绪,他望向远处草场上的马:“我喜爱养马、驯马,这头盗骊,随我从关外而归,是我最喜爱的一匹马,但在临安,它跑不起来,常常得病,思前想后,我决定送走它。” “这幅画,是留念,亦是告别。” “我喜爱马,但人在临安,身不由己,满身枷锁,它跟随我,只会徒受束缚,没有在战场驰骋的机会。” 林四爷话说了许多,语气中落寞与不舍之意,十分浓郁。 安乐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林四爷的不舍,以及心如刀割。 林四爷送走盗骊,正如林府送走那些将要出征的公子们一般。 安乐一叹。 忽然懂了为何花夫人要让他来寻林四爷了解小圣榜之事,或许,花夫人也是想让他若能画马,便为林四爷画一幅骏马。 当然,意愿还是在他,若是他不愿或者不会,拒绝便可。 安乐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那小生便献丑了。” 话语落下,眉宇间尚存落寞的林四爷,不由扭头望来,眸间满是喜色,他知道,安乐既然愿意画,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在下为安大家磨墨!” 林四爷很期待,将桌上自己画的半幅画取开,重新铺上熟宣。 远处,袭香看的心潮澎湃,四爷亲自磨墨换纸,这若传出,定然会引起轩然。 “四爷,不用熟宣,换生宣纸。” 安乐道。 生宣画马? 林四爷怔了一下,安乐的墨竹他亦是从花夫人那儿赏析过,以写意水墨画法,画竹的确别具一格,有特殊的韵味。 但马也能以写意笔法来画?! 工笔画马,方能勾勒马的形体与神态,比起画人,工笔画马会更有优势些,以细毫勾勒马鬃马毛,才能画的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不过,他未曾质疑什么,安乐的墨竹自成一派,写意画马,亦未尝不可! 他立刻以生宣换熟宣,并且开始专注于磨墨。 摩挲声如竹海扬波,墨香顿时于苑内飘起。 安乐沉思许久,并未立刻作画,而是徒步行至那匹在草场中踱步的盗骊身边。 或许是因为淬妖古玉的原因,对于安乐的靠近,盗骊并未展现桀骜,反而十分温顺的凑到安乐身边蹭了蹭。 安乐揉了揉盗骊的脑袋,随后摘了缰绳,取了马鞍,轻拍马腹,转身回到桌案前。 正在磨墨的林四爷安静的看着。 “画之大道,在于追索自然,四爷既要记住盗骊,那便当画下他最不羁,最自由的时刻。” 草场上。 脱了马鞍的盗骊,高扬起马颈,猛地甩动,鬃毛纷飞,绚烂且不羁! 安乐适时提笔,吞饮饱墨,泥丸宫中心神涌荡。 遂于生宣上落笔。 …… …… 静街,秦府为洛轻尘所备的豪华府邸。 府内闲亭。 流觞曲水,九曲回廊。 碳炉之上烧着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