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果然是只有那位秦相爷才会出的题。” 李幼安嗤笑着摇了摇头。 “这题明显就是个划分立场的题目,安乐此题不用想,一分将不得。” 李幼安就着夜色,饮了一口茶,道。 林四爷眸光中亦是闪烁过一抹无言,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以安大家的脾性,这题肯定会给出北伐答案,奔马图就可看出其意气,又得前辈所赠青山,若是选择顺着题干,主推放弃北伐,维持当下之局,那就着实是可笑了。” “低眉折腰本就不是安大家的风格。” 林四爷很自信道。 李幼安和花夫人自然皆是懂得这个道理。 “现在看来,安乐不会真连殿前会试都入不得吧” 花夫人抿了下红唇,不由道。 天波水榭中,气氛顿时古怪了起来。 李幼安捧着热茶,轻饮一笑:“那倒未必,要入殿前会试也简单,除此大题,其他题目尽数答对便可,不算什么难事。” 林四爷斜了李幼安一眼,你是状元你了不起啊 对于普通的文士儒生而言,夜深了便需要休息,养足精神方可于明日继续作答。 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心神充沛,煌煌如烈阳,自是无需睡眠亦可精神清明。 夜深了,安乐依旧在答题。 除了那道论北伐与否的大题,其他的题目于安乐而言,并不算难,前身能够以十手,安乐修行之后,记忆更加深刻。 很多学问,很多问题都镌刻在脑海,思考之时,如春风吹落的瓣瓣桃花,那些答案便记录在桃花上,他只需捻起一瓣桃花,抄写其上答案便可。 春闱第一场有三日时间,然而安乐不过一日,便将题目俱是答了七七八八。 终于,安乐翻到了最后一道“论北伐与否”的大题。 视线落其上,凝神盯注了许久。 如今大赵皇族之中,主张北伐者其实不少,但大多皆为武庙武将,例如大将军叶龙升,武魁狄藏等强者。 可文院的大多数儒生都不愿北伐,认为北伐不仅仅是武将之事,乃天下万民之事,北伐若起,必定劳民伤财,打破五百年所营造的繁荣局势,这也成了文院与武庙五百年来争端愈发炽烈的一个主要原有。 立场、道统、见知等等原因,直接导致了二者矛盾的加剧,争锋相对不休。 安乐一手托着下巴,沐浴烛光,开始陷入思考,于他而言,这道题其实已然有了答案。 大赵南迁五百载,繁华如梦蚀骨销魂,早已磨灭了太多人的斗志,忘却了曾经那场壮烈而被悲怆至极的南迁之举,可安乐不与同,他曾观赵黄庭的流金岁月,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悲歌。 他曾见武将泣血哭嚎的不甘,曾见文武官员跪伏船板,面朝故土的哭泣自责,也曾见有人愤怒至极拎起破竹剑便杀向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 正如唯有那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方能解心中之愤懑。 秦相作为极力反对北伐之人,既然出此题,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筛选与敲打。 安乐很清楚,这一题,他大抵上是不会得多少分了。 既然如此,那小心翼翼的作答毫无意义,何不放开了作答,肆意纵横笔墨,直抒胸臆 一念及此,安乐唇角不由一挑。 心神竟是微微兴奋,提笔蘸饱墨,沉思几许,开始于卷题空白处落笔: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土居内以制蛮夷,蛮夷居外以奉中土,未闻以蛮夷居中土而制天下也” 开篇之后,安乐眼眸精亮,越书越兴奋,沧浪江往北,他见得多少武将落泪泣血,心中自是有所不甘。 “天运循环,中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土,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盖我中土之民,天必命我中土之人以安之,蛮夷何得而治哉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当奋力廓清,志在逐蛮夷,除暴乱,使民得其所,雪中土之耻” 文章中心思想,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力主北伐 号舍之外。 夜深人静,春雨急骤,一场暴雨突然来临,降下的雨水宛如天怒,砸落人间,切的漫山桃花零落 安乐落笔急书,感觉暴雨声入耳,宛若千军万马之怒号。 观老人岁月流金的画面俱是浮现眼前,沧浪江上的悲叹、怒吼、哭泣等等心绪俱是涌上心头,凝成云后速流电,炸起惊雷万丈 反正是放开了写,安乐自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