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色中,空气是微凉的,有着沁入人心的清新,据说这是一种放线菌带来的效果。 放线菌会在土壤干燥时拼命生孩子,也就是在菌丝头部产生孢子。 这些孢子飘荡在空气中时,附着在乡村较大浓度的湿润气息中形成气溶剂四处扩散,同时释放出土臭素,让人不由得感觉:“啊,这就是乡村特别的空气。” 闻着乡村特别的空气,就是一口吞进不去不知道多少放线菌和土臭素啊。 田中柠被周福喜拖着走出了大门,她忽然觉得空气闻着特别清新,而夜色如此美好……真的,这样的夜晚就算是坐在车里玩无人机也挺好的啊,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打扰他玩无人机! 他玩一个晚上无人机也好,哪怕他玩腻了无人机,想玩玩人机,她也愿意牺牲自己啊! 总比现在成为帮凶的好。 田中柠已经开始思考在治安署里如何狡辩的台词了,不知道到时候说自己被他下了禁制,不得不从了他,同时拿出自己找蛊虫的视频作为证据,能不能够让治安署的叔叔们相信她是无辜的? 不过,那家伙居然有五十万粉丝,也确实死有余辜了,对于这一点田中柠依然有些耿耿于怀,这大概是悲伤中唯一觉得大快人心的地方。 “等等……你们等等……” 周福喜和田中柠尚未走出院落,身后传来杜比思歇斯底里的叫声,两个人回过头来,只见他像垂死挣扎的蛆一样在地上拱动。 杜比思心中充满着恐惧,他能够感觉到生命在流逝,就在几分钟前他那健康的体魄带给自己的满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曾经带给他无数苦楚的衰竭感回到了脑海中。 他一次次战战兢兢地提醒自己这样应该是做梦,却始终无法像真正的噩梦那样触发大脑的保护机智把自己惊醒,然后后怕地庆幸着还好只是梦。 更让他胆颤心惊的是,他感觉自己不只是身体衰竭,甚至回不到接受透析时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的时光,他这次真的会死。 恐惧跟随着血液让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他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放映着此生的种种画面,越来越多的悔恨和留恋,让他流着泪祈求,想要让那死神一般的少年看到他的忏悔。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杜比思呢喃着,也说不清一定会怎么样,眼球似要鼓出眼眶,双手死死地抓住地面想要爬到周福喜脚下,苦苦哀求地看着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求求你了……” 周福喜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终于明白生命何等可贵的杜比思,然后慢慢转头望向天空。 乡村的夜晚,满天繁星。 “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他们呢?”周福喜注视着一颗一颗闪烁耀眼的星辰,淡淡地说道。 杜比思不明所以地顺着周福喜的目光看向天空,只觉得那些星光如此绚烂璀璨,将他骨肉中已然被毒品侵蚀腐烂的灵魂点燃,灼烧的他痛不欲生,终于仰头从喉间发出几声“嗬嗬”声,一脑袋砸在地面上,再无声息。 “他们?”田中柠仰视着星空,愣愣地不明所以。 对于杜比思的死,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一个人的死亡,真的没有亲眼看见一颗腰子被人抓在手心中那么有冲击力。 “到处都是监控!我们留下了无数破绽!如果你要杀人,你早点跟我说啊,我们计划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啊!”田中柠出了一会神,很快就跟上了周福喜的脚步。 田中柠没有什么绝对不能突破的底线,反正动手杀人的又不是她,她只是不想被卷进去啊! 高跟鞋在水泥路面上发出响亮的敲击声,她把风衣裹紧,伸手抓住了周福喜的衣袖,一边东张西望,祈求千万不要还有什么目击证人。 “你能想到的事儿,我会想不到?”周福喜等她神经兮兮了好一阵子,这才淡然自若地说道,田中柠好用是好用,但还是欠缺这样的调教。 “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不会有麻烦?”田中柠顿时笑逐颜开,激动的不再扯着他的衣袖,而是挽住他的胳膊,侧头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看他是不是逗她玩儿。 周福喜懒得说第二次,难不成还要他仔细解释,再证明一下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好好抚慰她一番不成? 二三十年前,只有宓后和宓锦鲤有这待遇,现在只有姚静安有这待遇。 例如要向她解释自己学习是为了了解宇宙,而不是为了去宇宙中拉屎之类的,后者太简单了,没有难度,人人都可以做到。 周福喜懒得解释,田中柠却反而更加相信了,作为屡屡被张君卿作心理评测的人,她也多少懂得一些心理学上的分析方法,说谎的人往往才会仔细解释,并且添加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