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郑知府家的公子郑沛林也写完了交上来,看着站在前头仿佛丢了魂的楚平,忍不住碰了碰他,道:“看什么呢?” 说着也抬眼望去,正撞上粉面含怒的桃夭幽怨的眸子。 登时五魂被勾去四魂半,忍不住叹了声:“好漂亮的小娘子。” 桃夭被前头忽然出现的男子吓了一跳,赶紧收敛了神色,低头,凝神在自己眼前的书案上。 楚平也忍不住拧眉瞥了一旁的郑沛林一眼,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旁,复又拿起了一张纸来,窸窸窣窣得将答案赶紧又写了一份。 趁着又有人上去递交答卷的功夫,轻轻敲了敲桃夭的屏风。 桃夭略微偏头,看着屏风缝里递过来的一张小纸条,却赌了气不肯接。 一道小小的数术题而已,她又不是没有学过,就不信自己解不出来。 楚平看着那边无动于衷的姑娘,暗自叹了口气,默默将小纸条收了回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了堂。 桃夭看着身侧空了的人,心中却又有了一丝慌张和恼怒,这人也真是的!自己不接,他塞过来然后再走嘛!哪里有塞了一半,又收回去的道理! 好气哦,万一自己真解不出来怎么办? 岂不是在姐夫面前丢了面子,自己可是进士的亲妹呢。在桃玉姐姐口中的智计无双,竟然一题不会。 桃夭静下心来,不再理会周遭的人事,耐心在纸上计算着,直到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了这屋里的最后一个人。 桃夭沉浸其中,忘了时辰,也看不见身侧周遭的人。 更顾不上那些纷纷交了答卷收拾书案离开的学子,临走时,个个忍不住看她一眼,只见那位姑娘眼眸如秋水,明亮而清澈,修长的柳叶眉弯如新月,如今却微微蹙着,薄薄的樱唇紧紧抿着,似在苦思冥想,手底下的笔也在不停得验算着,那份认真执着,仿佛天地间只有她眼前的一桌一案,一纸一笔,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比楚平不遑多让。 陈宏看着那群盯着桃夭驻足流连的学子们,肃然咳了一声,肃然盯着他们,道:“不去用午饭,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见陈宏发了话,众人这才不敢流连,赶紧去了。 郑沛林与楚平说着话就要拉他一块去吃午饭,楚平却因着方才郑沛林一句话,对他动了气,只不悦道:“我还有事,就不去与诸位一同用饭了。” 郑沛林看着神色不悦的楚平,只觉得莫名其妙,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与旁的几个相熟的公子哥儿一块去了。 桃夭好不容易得出了答案,写完,交上。 陈宏已经收拾好了书本桌案,就在等着她自己了,接了她的答卷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却忍不住赞道:“这不是书上的解法,是你大哥教的吗?这个解法倒是更简便有趣。” 桃夭略微惊诧,尴尬得笑了笑道:“没有,我许久不学数术了,就自己想了个法子解了,也不知道对不对。” 陈宏笑着道:“很对,你姐姐说得不错,果然秀外慧中。” 桃夭被陈宏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陈宏继续道:“过晌是他们学经史典籍,教习八股文法,你可要旁听?教习的先生是一位老学究,他性子执拗些,很少会许女子旁听。” 桃夭赶紧道:“我过晌想去见见天香楼的赵大奶奶,所以就不旁听了,姐夫不必为难,我也可以只先来旁听您的课就好了。其余的,乐理、书画我也想学,可是我从前没怎么学过,故而没什么根基。若是教习的先生好说话,姐夫可以帮我打声招呼,若是那些先生不愿有人旁听,也便罢了,不用强求的。” 陈宏看着这样明事理的桃夭,便也只应着:“好,我知道了,我去替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