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家里只靠大伯的俸禄和桃夭父亲书馆的收益,虽说底下还有几个庄子,可在银钱进项上,比起楚家还是相形见绌。 楚家老太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很好很好,让楚平日后若是得空去京城,定要登门拜会。 桃夭客套得应了。 因着老太太晌午有午睡的习惯,所以用过了午膳,老太太也并没有多留桃夭和邵氏,只由着二人告辞而去,老太太吩咐了楚平亲自前去相送。 楚平将二人送至垂花门,瞧着二人各自上了马车,邵氏连连赞着楚平,说他懂礼节知进退,让他也早些回去歇着,若是得空,可常来陈家吃饭。 楚平一一应着,桃夭略微掀起马车车窗的帘子,与楚平含笑对视一眼,略微点头,这才由着马车辚辚而去。 今日,这一回相看,似是完满,桃夭并没有着急回紫绫阁,反倒跟着邵氏去了桃玉处,总要问清楚了楚家老太太的意思才好。 才一到了陈家,邵氏直等着桃夭下了马车,便拉着她的手一块往里走,一面笑着道:“我早就说了,只要见了我们家夭夭啊,这事儿准能成。” 一面与桃夭说着老太太托她做牙媒,一面拉着桃夭往里走,只等见了桃玉,便兴高采烈得把今日在楚家的见闻细细说与桃玉听。 却不曾想,还不等邵氏说完,桃玉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只拧着眉道:“呦,他们家好大规矩,这还没过门儿呢,第一回见面就给你立规矩。那一套套的,我们家夭夭又不欠她的,怎么还得给他们楚家当牛做马了? 还什么相夫教子的那一套,让咱们夭夭比他孙子强,那我们夭夭凭什么嫁给他们楚家?里头外头的,男人不站起来顶天立地,倒是倚靠在女人身上。舍不得自家的儿孙受累,出来支使我们夭夭! 要怎么做媳妇儿的话,咱们夭夭自家的爹娘还没有教呢,等着她来教? 第一回见面,只一味说好就是了,哪有一上来就跟旁人家姑娘说这个的,他们家的人是不是都脑子缺根弦?简直莫名其妙! 这家人,也就楚平这孩子还行,其他从主子到奴才,没有一个正常的。” 邵氏一听桃玉这话,却是急了,道:“哎呦,我可是保举了你给他们两个做红娘的,你怎么在这儿拆起婚来了?” 桃玉听了邵氏的话,却只道:“这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难不成为了那二两红娘的银子,赔上我们夭夭的一辈子?自然是准看好了再说的。” 桃夭听了桃玉的话,也有几分尴尬,她自己心里倒是不觉着老太太是在给她立什么规矩,从前家里没有人教她这些,老太太肯教她两句,桃夭倒是受教。 桃夭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更是没敢把楚平写的字条拿出来给桃玉看,否则只怕桃玉连楚平都要一块数落着。便也只劝了桃玉两句:“姐姐不要动怒,我觉着老太太说的,也算有理。” 桃玉转向桃夭道:“你如今孤身在外,虽有不好,却也有好处,我跟我娘帮趁着你,喜欢不喜欢,你自己还做得了主。以后的日子,是你自己个儿过的,你是当真觉着好,能受得了她们的这些说辞,你再点头,千万不要勉强了自己。如今你还有得回头,等三媒六聘,提亲到你父亲面前,许多事可就由不得你了。” 桃夭不知道桃玉今儿的脾气为什么这么大,只是点头应着:“是。” 看着桃夭敷衍的模样,桃玉却着急道:“夭夭,我虽则从前总是开你与楚平的玩笑,可是玩笑归玩笑,成亲是要过一辈子的大事。 这女人就是这样,刚认识的时候,你瞧着新奇喜欢,仿佛他什么都是好的,对于他的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等成了亲,眼睛反而睁开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拿出来争执不断,一点豆大的毛病都忍受不了了。可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你得在没有成亲的时候,好生得相看相看这个人,瞪大眼睛瞧清楚了他所有的不好,细细考察他的品性,若觉得哪里是不好不能忍受的,就不要点头答应。 可等你真的成了亲,我就不会再这样劝你了,我只会劝你眯起眼睛过日子,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桃夭听着桃玉的话,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她不知道为什么桃玉这般得不看好自己跟楚平的亲事,明明邵氏说了,楚家老太太是很中意自己的,而自己,到今时今日,对楚平的所有,也还算满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忍受之处。 桃玉看着桃夭这样子,也知道这丫头多半是已经动了心,自己的这一番话算是对牛弹琴了。 邵氏不悦道:“我们今日一起出去挺好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桃玉却对自己母亲道:“我总得把道理跟她说明白了,只要她自己定了主意就好,将来无论如何,她自己个儿可是要对如今的决定负责的,莫要来怪旁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