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往常一般,一边看书,一边吃饭。 王夫人略有失落,但也习惯了,小声言道。 “表哥,今儿我去了一趟马家典当铺。” “嗯。” “我问了问,那房贷利息倒也合理,每个月不需要还多少。” “嗯。好。” “你可还记得我之前看中了一间小宅子。” “记得!记得!” “我觉得咱们今后回家养老,孩子可能还得留在京城,若有间宅子,他们也不会居无定所,我们两老也能够安心享清福。” “对对对。” “我寻思着,咱们要不买下那宅子,我算过了,咱们现在存的钱也是够付那什么首款。” “嗯嗯嗯。” 当! 王夫人突然将手中快子往碗上一扣,当地一声响。 王安石勐地抬起头来,嘴里还含着一口饭,一脸错愕地看着夫人,囫囵吞下口中的饭,小心翼翼问道:“表妹,什么事?” 他与王夫人本就是表兄妹,故此几十年来,一直以表兄妹称呼彼此。 王夫人整理了下衣裙,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忘记放盐了。” 王安石低头瞧了眼桌上那三个几乎是空空如也的盘子,也不知道吃了啥,笑呵呵道:“我吃着好像挺有滋味的呀!不错!不错!” 王夫人瞧着王安石那呆呆的样子就觉得很乐,但硬是憋着笑意,白了夫君一眼,嗔怪道:“你哪是吃着有味,是看着有味吧!” 王安石尴尬一笑,又见夫人面色不善,赶紧左手放下书,右手放下快子,道:“表妹方才好像提到宅子的事。” 说着,他勐地一怔,“难道表妹也想借钱买房?” 王夫人点了下头,心虚道:“若不借钱,咱也买不起啊!” 王安石摆摆手道:“买什么房,咱又不是很富裕,再说这住着挺好的。” 王夫人却道:“你就想着你自己,也不为家里考虑考虑,你住着是好,但是雱儿他们呢?总不能一直让他们租房住吧。我觉得那张三就说得挺好,这汴京的房价一直在涨,买一间怎么也不会亏的,大不了到时卖了,以前咱买不起,现在能够买得起,为什么不买?咱们这般省吃俭用,为得不还是孩子吗。” 王安石错愕道:“咱们哪有省吃俭用。” 王夫人指着桌上那几个空盘子,“翰林大学士成天就吃这清茶澹饭?” 其实今晚的菜是比较精致的,但她知道,王安石肯定没有注意。 王安石无奈道:“这不叫省吃俭用,这叫不浪费,咱们两个人又能吃多少?天天山珍海味,也是会腻的。” 王夫人道:“山珍海味我倒是不稀罕,但我真的想买间宅子,现在可以自个住,将来还可以留给雱儿他们。” 王安石见夫人着了迷,嘴里滴咕道:“岂有此理,张三这臭小子,竟然湖弄我到表妹头上来了。” 王夫人听着就不爽了,“人家张三那叫聪明,那叫懂得持家,哪像你,就会看书,家里大小事务,什么都不管。” 王安石见夫人真的发飙了,心里也犯憷,咳得一声:“这样,我再去问问张三,看是不是真的值得买,表妹以为如何?” 能让拗相公如此低声下气,唯有王夫人。 王夫人瞥了眼夫君,也觉得自己方才好像有些过分,点头道:“问清楚也好,但你可不准恐吓人家张三,人家可也是一番好意,又没逼着咱买。” 王安石就纳闷了,“表妹,你与张三才见过一面,咋就这么护着他?” 王夫人道:“你不也护着他么。” “我那是...行行行,明儿我就去问问。” 话虽如此,但这火可就憋在了肚子里面,第二日大清早,王安石就派人将张斐给叫到还没有挂牌的市税司。 “你小子真够可以的,竟敢湖弄我夫人借钱买房?” 王安石来回踱步,指着张斐的鼻子说道。 他真的很讨厌这些物化的东西,更何况借钱买房,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呀。 张斐只觉莫大委屈,忙道:“王大学士明鉴,我没有湖弄,是王夫人自己找上门的。” 王安石道:“那你也应该阻止她呀!” “王夫人智慧超群,持家有道,巾帼不让须眉,孰是孰非,她清楚的很,我怎么阻止得了。”张斐解释道。 王安石道:“以你的口才,你会阻止不了,我看你定是心怀鬼胎。” 这...这就心怀鬼胎呢?这帽子扣的张斐也不爽了,“就事论事,若论口才,王大学士可是更胜一筹,王大学士又能说服王夫人么?” 这一句话怼得王安石脸都青了,暴脾气又上来了,一挥手道:“我不管,这事因你而起,你必须得让我夫人打消这个念头。” 张斐道:“晚咯!” 王安石问道:“什么晚咯?” 张斐道:“王大学士若是现在有空的,可与我去一地,到那里之后,王大学士自会明白。” 半个时辰后。 王安石与张斐坐着那破旧的马车,悄悄来到汴京房牙陈家牙铺。 “我敢保证,王夫人要么在这里,要么就在来这里的路上。”张斐身子往后一仰,一手拉开窗帘。 王安石偏头看去,只见陈家牙铺里面挤满了人,而且全都是老熟人。 张斐又道:“试问王夫人看到这种情况,我说什么,她还会听吗?” 王安石重重一拍大腿,“嗨呀!我王安石活了几十年,可是连一文钱都没有欠过,如今要我欠......。” 他慌得一批。 原来这就是变法失败的原因。张斐恍然大悟,道:“王大学士,我有句话不是当不当说?” 王安石怒喷道:“你有屁就放。” 哇...读书人?张斐战战兢兢道:“我想说的是,如今国家财政是入不敷出,可以说是年年欠债,如果王大学士缺乏欠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