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的这几个问题,真是又短又快。 虽说,此非真男人也。 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爽感十足。 尤其是对于保守派而言。 够了! 这真的够了! 输了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们最终目的就不是要打赢这场官司,而是要阻止王安石变法。 一个是面子,一个里子。 那当然是要里子啊! 今天你王安石亲口承认,制置二府条例司是不涉及到财政,不涉及到军政,也不涉及行政。 在这公堂之上,这每句话可都是有法律效力的。 要是不涉及这三大权力,这制置二府条例司等同于废了呀! 对对对! 你赢了! 但是司马光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张斐,见其澹定从容,心知,此事定没有这么简单。 等到范纯仁坐下之后,张斐站起身来,只见与之前不同的是,许止倩将他们的文桉全部打开铺在桌上。 这是因为,审问方式发生了变化,他们准备的步骤也变得混乱了。 张斐只能临时重新组织语言,以及重新规划问题。 那钱顗见张斐站起身来,立刻打起精神来,默默发誓,决不能再像方才一样,一定要扳回一城来。 哪知张斐根本就不看他,而是转身向王安石问道:“王大学士,方才范司谏、钱御史都提到一个问题,就是朝廷已有二府三司,为什么官家还要另设一司,这其中有何原因?” 此问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脸错愕。 适才范纯仁的第一个问题,其实也就是要往这方面引,朝廷有现成的制度你不用,你为何要另设一司,这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但是被张斐驳回去,他们还好生惋惜。 如今张斐自己竟然又问了出来。 这是搞什么? 他们看不懂啊。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包括神宗赵顼,他都恨不得走到们前来观看。 设这一司的原因,他知道,就是为了绕开中书门下,但这话你不能说出口啊! 这只能证明皇帝充分不信任宰相。 这会破坏君臣感情的。 这话题一个比一个敏感,他现在也非常紧张。 王安石先是瞧了眼张斐,然后才答道:“另设一司,就是为了避免违反祖宗之法。”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你这也太扯了吧! 当我们是傻子么。 就连韩琦都不可思议地问道:“避免违反祖宗之法?” 王安石点点头道:“回韩相公的话,正是如此。” 张斐目光一扫,笑道:“既然连主审官都如此好奇,那不如王大学士与我们好好解释一番。” “可以!” 王安石点点头,道:“适才你不是提到三冗之祸吗?” 张斐点点头。 王安石道:“三冗之祸就涉及到税制、财政、吏治等等问题,同时国家所面临的弊政,还不止这么一点。” 张斐点头道:“身为百姓的我,对此是深表认同。王大学士,你请继续说。” 王安石道:“要处理这些问题,就涉及到各方面的权力,但是中书门下是不具备其中诸多权力的,如果让我在中书门下主持变法,那么权力就会集中在中书门下,这显然不符合祖宗之法。” “妙啊!” 苏轼、苏辙两兄弟终于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这个解释革新派皆是眼中一亮。 甚至包括神宗赵顼。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茬。 而保守派那边却是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司马光皱眉道:“这一听就不是他王介甫说得话。” 吕公着直点头道:“这就是张三的语气,想来也是张三教他的。” 张斐问道:“非常抱歉,我不太懂行政,临时设置一司,就可以避免吗?” 王安石点点头道:“当然是可以的,中书门下乃是国家最重要的枢要部门,是不能轻易的废除和设立得,如果让中书门下主持变法,权力的收放也将面临诸多问题,庆历之时,就遇到过此类问题。” “原来如此!” 张斐笑着点点头,瞄了眼韩琦、富弼,两个主审官都略显尴尬。 王安石又继续说道:“但是制置二府条例司不同,是临时设立的,主持完变法之后,是可以轻易废除,之前制置三司条例司就已经说明这一点。” 还能这样? 人人脸上都挂着几个问号。 保守派玩命弹劾这制置二府条例司,就是指此司违反祖宗之法,而原因就在于,权力太大。 这么一番解释下来,感情你还是在遵守祖宗之法,反倒是让中书门下主持变法,是违反祖宗之法。 不对啊! 这不对啊! 可是,是哪里不妥呢? 韩琦、富弼似乎都被绕了进去,毕竟他们就是庆历新政的当事人,一时都未想明白。 “我反对!” 只听得一个激动的声音,只见范纯仁突然站起身来,“王大学士方才说制置二府条例司不涉及任何权力,如今又说这么做,是担心中书门下揽权过重,故而设此司,那么换而言之,就是你这制置二府条例司还是具备大权的。” 众人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对啊! 这么说来,你这制置二府条例司就是具备行政、财政、军政三大权力的。 “范司谏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张斐笑着点点头,又向王安石问道:“是呀!王大学士方才说制置二府条例司不涉及财政大权?” 王安石点点头道:“是的。” 张斐问道:“可否给出具体的解释?” 王安石道:“首先,制置二府条例司不掌税银,不掌军费,不掌俸禄,不掌盐铁,不掌织造,当然不涉及到财政大权。” 张斐故作有些手忙脚乱,想翻阅文桉,却又找不到,故而又瞧了眼许止倩,后者摇摇头,无奈之下,张斐只能向韩琦、富弼问道:“二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