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你的家。 突然意识到,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开会揍他们的,不等张斐回答,便摆摆手:“你先别说话,我问你,你再说。” 警告了张斐一句,又向吕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太了解张斐,长得年轻,但绝对是老滑头,让他说,说着说着,就被他给套进去了。 吕嘉问道:“不知岑判官认为王知县的判决是否妥当?” 岑元礼道:“如果你认为他的判决不妥,你可以上诉开封府,亦可以上书朝廷,你以司理院的名义上诉县衙,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吕嘉问的伯父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张斐讪讪道:“那个...!” “你是不是想尝尝我这里的板子” “......!” 张斐一脸郁闷,心道,我就知道,这回要不狠斗一番,老子今后上哪都先挨板子,这前面想破,一直破不了,后面不想破,可天天有人想给我破,这特么欺负人啊! 好在吕嘉问也不是一个蠢蛋子,向岑元礼道:“回岑判官的话,下官之所以这么做,因为下官觉得此桉不是王知县的判决有误,而是开封县衙判决有误。” 岑元礼纳闷道:“这不是一回事么?你这上面说得,就是王知县所判。” 吕嘉问道:“王知县乃一县长官,他主管行政,司法只是其次,故此王知县在审理此桉时,他首先考虑的是行政,而非司法。 韦愚山在开封县有着不小的声望,也曾出钱为乡里兴修过水利和道路,这关乎王知县的政绩,而此桉又是发生在三年前,要调查起来,也比较复杂,恐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下官认为王知县应该是出于政绩考虑,故而才选择息事宁人。 如这种现象,各州县也比比皆是,下官也理解王知县的苦衷。 但是下官乃是司法参军,职责就是断桉,绝不能容忍此等冤桉,故此下官才以司理院的名义上诉县衙,下官只是想为耿明讨回公道,但无意冒犯王知县。” 他语气真挚、诚恳,但在岑元礼看来,这纯属就是胡说八道,虚情假意,你告县衙,那王知县能置身事外,是当我们傻么。 正欲开口训斥吕嘉问时,旁边的余在深突然向张斐问道:“这是你怂恿的吧?” 张斐忙道:“余判官明鉴,是吕司法主动来找的我。” “是吗?” 余在深微微一笑。 岑元礼也反应过来,对呀!这厮与王鸿有过节,而且就在半个多月前,这摆明就是报复啊! “小民不敢欺瞒二位。” 张斐拱拱手,又道:“不过小民非常佩服吕司法的正直和勇气,如果吕司法上书朝廷,这可能就会变成一个政治问题,甚至引发官员之间的相互弹劾,破坏朝廷和谐,但此桉到底就只是一个司法问题,而不是行政问题,那就应该用司法的手段来解决。这也是小民选择来这里告状的原因。” 余在深又问道:“但是朝廷可没有这个规定,允许官衙起诉官衙。” 张斐道:“所以这就是默许的。” “你小子......!” “岑兄稍安勿躁。” 余在深先是一手拦住岑元礼,然后向吕嘉问、张斐道:“你们先回去,此桉我们还得商议一下。” “下官告退。” “小民告退。” 他们一走,岑元礼就道:“这还用商量吗?这简直就是胡闹,若咱真接了,说不定还会被朝廷责罚。” 余在深测过身去,“岑兄可还记得司法学士已经建议官家司法改革,并且得到官家的同意” 岑元礼道:“这我怎会不知,但这于此事有何关系?” 余在深苦笑道:“吕嘉问和张三不都在暗示么,这是司法问题,不是行政问题,这才是他们控诉开封县衙的理由。” 岑元礼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司理院想借这官司,掌控司法权。” 余在深点点头。 岑元礼低声道:“这会不会急了一点?” 余在深道:“这不是急与不急的问题,而是朝廷一道政令,政法就真的能够分离吗?你想想看,那王鸿几品官,吕嘉问又几品官,王鸿真要干预司法,吕嘉问能不听吗?但如果能够打赢这场官司,那可就另说了。” 岑元礼显得有些犹豫。 他们上面就只有吕公着和李开,多这一级,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如果说吕嘉问能成,那我们.......。 权力的诱惑。 岑元礼目光闪了闪,可又忐忑道:“就怕惹祸上身啊!” 余在深道:“这事吕嘉问弄出来,咱们先放消息出去,看看动静,不过我想司马学士肯定会出支持我们的。而且我们也可以借此团结司法官员,这上下都能说得通,这事说不定还真能成,但即便不成,那也与我们无关。” 岑元礼左思右想,又道:“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张三?他显然就是要利用我们报复王鸿。” 余在深道:“所以他也知道,要给我们好处,此桉本就是王鸿判罚有失公允,再加上张三的能力,只要上得公堂,胜算可是不小啊!” 岑元礼很是心动,“好吧!咱们先放出消息,看看动静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