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些细节吗?” 许遵听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鼓着眼,大声训斥道:“你不能寄望于别人考虑不到,你得做足准备。况且京城许多耳笔都是拥有不错的辩术,只不过比起张三来,他过于注重巧辨,而非是实证。” 许止倩被训得是满脸通红,又看向张斐,求教道:“张三,这一点如何破解?黄婆婆的两个孙子都还那么小,也不懂什么是孝顺。” 高文茵他们也都看向张斐,显然他们都已经入戏了。 张斐耐心解释道:“你首先要想这一点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正如岳父大人所言,对方提出这个点,不是为了借两个孙子来证明黄二叔是个孝子,而是要让主审官考虑到,即便黄二叔不是一个孝子,但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小孙子,他们是无辜的,而每一个奶奶都会希望自己的孙子过上好日子,这可能会改变主审官的看法。 得知他们的目的后,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首先,就要证明黄二叔家境非常不错,有没有这一笔钱,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愁吃不愁穿。 其次,证明刘大婶为了照顾黄婆婆,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的生活又是多么的拮据。 这种反差就能够扭转主审官的想法。你一定要记住,这场官司的重点是亲情,法律依据只是其次,故此通常这种官司,主审官的态度就变得非常关键,他怎么判都可以的,那么你的问题就一定要感动主审官,感动在场所有的人,如此才能够使得主审官偏向你。” 许遵直点头:“张三说得很不错,感情是此桉的关键,通常官员在审判此类桉件时,多半都是遵循两大原则。当情法相当时,则视情执法;而当情浮于法时,则屈法循情。 这场官司如果遵循亲邻法,多半是要判给那黄二叔,故此你的辩诉,一定让主审官认为此桉是属于情浮于法,主审官便会不依照亲邻法,而根据实际情况判决,如此就会有利于刘大婶。” 许止倩直点头,怯怯道:“女儿记住了。” 张斐瞧着她被训得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揶揄道:“回去再改改你的问话吧,先将自己写哭了再拿上来,我这都还没有开始发挥,你就扛不住了。” 许止倩道:“我看你打官司,也没说将自己弄哭。” 张斐一翻白眼:“我凭得可是演技,哪怕我帮黄二叔打官司,我也能说得感人肺腑。你那演技就别上去丢人现眼,真情流露反而是你的优势。” 许止倩鄙夷道:“原来你之前都是装的呀?” 张斐哼道:“这不叫装,这叫做专业。” “你先别得意。”许止倩撇了下嘴角,“我再去改改,下回你可没这么轻松了。” 拿着文桉又回屋修改去了。 “呼...。” 许遵是长松一口气,赶紧喝口茶,又向走过来的张斐说道:“说来也真是奇怪,她与你上堂时,我倒不觉丝毫紧张,可是,方才练习的时候,她只要稍稍迟疑一下,我这心都要跳了出来,可真是要命啊。” 张斐见许遵是满头大汗,不禁暗自偷笑,嘴上却道:“这是因为岳父大人太在意止倩了。” 许遵问道:“你怎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张斐神情一愣,忙解释道:“我当然也在意,只不过我以前经历过,而止倩表现的比我当初都要好。” 许遵似乎不大信,“是吗?” 张斐点点头,道:“其实最难的就是畏惧公堂,而止倩之前连政事堂都去过,她并不畏惧公堂,那么做足功课,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除非主审官是岳父大人,否则的话,我对止倩还是有信心的。” 许遵哼道:“若老夫是主审官,那你恐怕要为老夫担心了。” 张斐呵呵直乐。 许遵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有件事忘记与你说了,朝中又有不少官员举荐你入朝为官。” 张斐先是一愣,旋即苦笑道:“这都快已经是老生常谈了。” 朝中有一批大臣想得很透彻,跟张斐较劲,他就一块破瓦,赢了也得不到什么,输了可就惨了,王鸿再一次证明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还是诏安。 每回张斐闹腾,朝中就有人上奏,向神宗举荐张斐,这种人才,怎能放任他在民间当耳笔呢,必须得招入朝中,正好朝廷要司法改革,急缺这方面的人才。 许遵问道:“那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张斐沉吟少许,道:“我暂时还是没有这想法。” 许遵问道:“为何?” 张斐不答反问道:“岳父大人认为他们会给我一个什么官当?” 许遵嗯了一声,点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你若当官,所能做是远不如现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