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吕惠卿是口口声声的公平、公正、中立,但其实在他内心中,是一点也不尊重律法的,他骨子里甚至比那谷济还要传统。 律法只不过是他政治斗争中的武器罢了。 在他的信念中,更崇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是占据绝对优势,官家也是明显偏向他们的,而这人都是贪婪的,他就希望借此,一举重创保守派。 这回他可是将不少保守的骨干都给罗织了进来。 但是他也知道许遵的为人,虽然与王安石关系不错,但这话要是说给许遵听,估计他也就进去了。 相对而言,张斐显然是要更通情达理,也知其中利害,关键张斐又是许遵的女婿。 故此他就想通过张斐,去达到这个目的。 可有道是,打蛇打七寸。 你这一棒子也只是打到对方的尾巴,壮壮声势还是可以的,但要说想直接切断,那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到底司马光、文彦博等保守派的领袖,可都还好好的,这要是玩得不好,反过来咬你一口,你也够呛啊。 尤其是利用检察院罗织罪名,这个确实是有点风险。 与张斐商量过后,吕惠卿也觉得秉公处理,是最佳的方式,以免得不偿失。 万一有个意外之喜呢。 谁也说不准。 ...... “三郎,先擦一下脸吧,我已经吩咐小桃去烧水了。” 这张斐刚刚回到家,那贤惠的高文茵就马上给他递上一块热帕子。 “谢谢夫人。” 张斐接过帕子,直接敷在脸上,“呼......真是舒服。” 高文茵问道:“三郎今儿又去蹴鞠了。” 张斐点点头:“那群蠢货可没将我给气死,你看,这嗓子都骂哑了。” “活该!” 只见许止倩走了进来,哼道:“真是不务正业。” 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厮竟然还有心情去踢球,可没将许止倩给急死。 张斐拿下帕子来,一旁的高文茵顺手就拿了过去。 嗯? 张斐下意识回头瞧了眼高文茵,心道,你这也照顾的太无微不至了。旋即又向许止倩道:“什么不务正业,我不是与你说过么,这足球可事关慈善机构的未来,不容大意。” 许止倩担忧道:“可这听着就很离谱!” 张斐一翻白眼,道:“美女,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可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评价我的文章的吗?可结果又如何?我的文章比王学士、司马学士的可还要受欢迎,人人都爱读,既然如此,我的足球为何不能人人都爱。” 高文茵点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三郎的文章,就连小桃、大牛也爱听。” “爱...爱听?” 张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年头没有收音机吧? 高文茵解释道:“许多字他们都不识得,只能我念给他们听。” 张斐很是无语,你这夫人当得未免也太卑微了一点吧。 文章这事,许止倩也认了,太火爆了,都变成歌谣了,道:“可即便你能成功那又如何,别说你那什么足球,哪怕东京十八社尽归你,你也是赚不到什么钱,跟白矾楼、马家、陈家是不能比的。” 如今蹴鞠比赛又不是没有的,能赚多少钱,大家都是知道的。 京城的那些大富商,都是随便拿点钱出来,打赏那些蹴鞠手,图个开心,没谁说想干这买卖。 张斐无奈地摇摇头,有气无力道:“就你这买卖手段,别给我提赚钱好吧,安心花你的钱,这才是你擅长的。” 许止倩脸上一红,小声滴咕道:“我这不是怕没钱花么。” “你...!” 正聊着,忽见许遵走了进来。 “爹爹回来了!” “岳父大人。” 张斐和许止倩立刻站起身来。 “嗯。” 许遵点点头。 许止倩看出许遵有事要找张斐商谈,于是识趣地与高文茵离开了。 许遵瞧了眼张斐,呵呵道:“可能连王介甫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你一个小子给识破了,前不久官家已经任命我为检控官,掌检察院。” 在今日之前,他都对张斐的预测感到怀疑。 因为这期间王安石也从未找过他。 他判断王安石可能是要直接攻击检察院,削弱检察院的权力,而不仅仅是换个人上去。 结果......。 张斐赶紧拱手道:“恭喜......。” “先别忙着恭喜。” 许遵一抬手,叹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当这检控官。” 张斐笑道:“其实以岳父大人的经验,胜任这检控官,那是绰绰有余,无须担忧。”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许遵摆摆手道:“这一个政治立场,就将苏轼、范纯仁给拉下马来,可见是这官不好当啊!” 这话说回来,谁还没个政治立场。 张斐笑道:“可岳父大人与他们不一样,他们还是习惯于遵从主观意愿,但这只适用于耳笔,而不适用于检控官。而岳父大人之前审桉,从来都是基于客观证据和律法条例。 要说与之前审桉的区别,就在于检控官是要更加遵从客观证据,而不是主观的判断,哪怕再恶劣的桉子,哪怕你知道凶手是谁,但只要证据不足,就不能发起起诉。 所以岳父大人在检察院所要注意的就是索要。” “索要?” “就是向警署索要更多的证据。” 张斐点点头,道:“岳父大人担任检控官,这主要职责就是判断证据是否构成起诉的条件。” 许遵道:“可是目前没有一个判断标准,要是有得话,估计范纯仁、苏轼也就不会出事了。” 张斐道:“故此岳父大人需要凭借自己的经验,制定出一套判断标准来,这也是检察院的核心所在。” 许遵捋了捋胡须,喃喃自语道:“判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