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高家村(1 / 2)

离开曾府又行了一日,等得天色黄昏,炊烟袅袅,一座小村落渐渐出现在面前。 村口立着的巨石,被人用锥子皴凿出高家二字。 有了那日的一剑之威,料九千岁胆子再大,也不敢再找曾家麻烦。 再加上又有宗门事务在身,因此只在曾府度过了一夜,李晏便主动找上曾远淳,提出告辞。 纵使曾远淳百般挽留,李晏还是踏上了去往朔方城的官道。 “溧水县高家村……” 李晏从袖中取出一纸淡黄的信笺,确认无误后,这才掸了掸衣冠,朝村口走了过去。 信,是朔方城青羊观观主写给宗门一位炼炁道徒的。 只因那位道徒突破在即,无力去管老友碰上的麻烦,遂许了些道功把任务挂到寮院,也算是尽上些许朋友之谊。 这位观主本来也是巽风观的道徒,可惜与人斗法时被污了源气,眼看大道无望。 对于在这样的弟子,巽风观一般有两种处置的方法。 道心坚定之辈,宗门会给他寻个杂务挣些道功,以期有朝一日能修复道基。 另一些贪慕世俗红尘的,则会给些钱财,送下山门, 在凡间建些基业,为宗门耳目。 后辈弟子有天赋卓绝的, 也可以举荐进宗门。 青羊观主就是后者, 此人背靠着巽风观, 仰仗从宗门学来的几手道术,这些年倒也在世俗间闯下不小名望。 只是信中之事, 实非他擅长的领域。 无奈之下,才会特地将信笺送到宗门中,请教他那位道行高深的朋友。 抛开前文累赘的叙述语, 对方只在信里记录了一件怪事—— “元平二十四年春,廿月初九,有一面色苍白的汉子到愚弟观中祈拜。” “此人衣着甚华贵,神色却是慌张错乱,其人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儿, 愚弟一时心善, 并非是贪图钱财, 遂好心问他所求是何事。” “此人言, 一日忙于春种,错过回家的时辰,遂取小路于澜沧江, 近江而闻水声, 见有一团混沌阴影藏于水中, 自称澜沧河伯, 乞食于此人,此人畏怪力乱神而落荒逃去。” “复二日, 每每有犬豕鸡豚走失, 其人甚畏, 以为河伯心生怨怼, 遂求愚弟作法开坛, 将那河伯驱逐。” “只是愚弟接连作法三日, 未见到河伯踪影, 本以为是同村有鸡鸣狗盗辈,即作罢去, 未想三日后再想起此事。” “回溧水县复见之, 然却矢口否认河伯之事, 愚弟观其身上腥味渐重,家中拜的玄君法像也换做成六须鱼躯的老丈,料是有鱼妖作祟,假借河伯之名,行欺世之事。” 后面的话,基本都是毫无营养的吹嘘。 李晏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对方失去了进取心,连疑似鱼妖的踪迹,都不敢去探寻。 又怕对方迁怒到自己身上,遂才向宗门求助。 按照常规,他本该先去青羊观,问过鱼妖作祟的详情。 只是天色已晚,朔方城的城门早已闭阖,无奈李晏只能径直先去往溧水县,打探一番,也方便心里有个底。 避免偏听则暗。 经过村口,正琢磨如何找人搭话询问那户人家的情况,李晏忽然瞧见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一个背着锄头的农夫步履蹒跚地走来,顿时心生一念。 主动朝对方迎去,未到身前三丈,李晏突然稽首作揖说道: “善福寿,贫道参玄,一路云游途径宝地,见此方圆数里并无客栈院属,遂想往老丈借宿一晚,不知善福寿可否行个方便?” 来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双手骨节粗大,指缝间老茧丛生,一看便是干惯苦力的庄稼人。 似乎是没料到面前蓦地多出一个人影, 老丈端是吓了一跳,下意识举起手中锄头作防备状。 雍国崇道,看清楚说话之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 一颗戒心方才放下来。 “家里虽不算富裕,却也未尝缺衣短食,若是道长不嫌弃粗茶淡饭的话,与老汉我一齐回家中去便是。” 脸上扬起笑容,那老汉合手作揖回以礼,热情地招待说道。 “福生无量天尊,那便有劳了,善福寿宅心仁厚,日后必有善报。” 这事儿算是成了! 李晏眉宇掠过一丝喜色,复又作揖道谢。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道长应该是青羊观来的吧?” 老汉瞟了眼身旁眉目清秀的小道士,狡黠地突然问道。 “居士如何知道!” 李晏一副惊讶的表情,装出涉世未深的模样。 “对了,还未问过居士名姓。” 察觉老汉对自己的戒备不复起初,李晏有意拉近关系。 “居士当不得,免贵姓高,因在这一辈中排行老四,托老被村里人尊称一声四叔,小道长唤我高老四便可。” “至于老汉为何知道小道长出身,自然是因为青羊观那位道长,几日前就来过咱们村,还做了整整三天的法事。” 高老四连连直呼不敢妄称。 虽然李晏自称不过一道童,但那身绰约出尘的气质却骗不得别人,不自觉老汉声音恭敬了许多。 从高老四口中得知,因为方圆十里绝大多数人是高姓,这片村子又被称为高家村,乡里乡邻或多或少也都有些亲缘关系。 老汉家在村子西头,三间一进一出的茅草屋,住着他们夫妇连同两户儿子家里人。 高老丈今年四十有二,兄弟俩又是壮年所得,如今也都已经成家立业,分别给老人家添了孙辈。 说到孙子,老人家明显来了兴致,话语也较之前多了不少。 这年头的老人,无非也就含饴弄孙那点心愿。 李晏能耐着性子听老人家炫耀一对孙儿,自然让高老汉觉得又亲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