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
毕自严上前作揖道,“其实张太岳所提一条鞭法,本质就是想减轻底层群体的负担,遏制住地方严峻的土地兼并,改善国朝的赋役制度困境。
在臣看来,摊丁入亩这一项,就是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倘若真能在河南试行期间,摸索并总结出相应的经验,将期间所遇到的问题,都逐一的汇总起来,并有针对性的解决这些问题,那对于国朝而言,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不要小觑古人的智慧,特别是牵扯到钱财一事,古人所制定的规则,就处在该时期下,其实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处在任何时期下,做出符合该时期的事情,这已经左证了古人的智慧,究竟是有多强悍的存在。
毕自严的内心很是激动。
如果说摊丁入亩和盐政整顿,都能够逐一推行起来,那对大明严重倾斜的财政体系,是存在着莫大好处的。
单单是摊进田亩里的丁税,重新整顿好的盐税,朝廷都能如数的征收进国库。
这个规模究竟有多大,没有具体的账目算不清楚,但每年至少能多征收五百万两银子,这个数额还是有的。
且这还是最低的底线,甚至这个税额,还可能再多上几百万两。
每年大明国库都能多出这么一笔银子,这对于朝廷而言,将会是多大的好处啊,只要朝廷不会再抠搜的治理社稷了。
“毕阁老,摊丁入亩的好与坏,不是光靠嘴说的。”
温体仁眉头微皱,看向情绪有些激动的毕自严,开口道,“孙传庭僭越朝廷法纪,违背大明祖制。
在朝廷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就公然在河南境内,推行所谓的摊丁入亩,引起极大的民怨。
倘若这件事情,朝廷就是这等态度的话,一旦这个民怨无法疏导,甚至出现一些民乱的话。
那山陕等地出现过的流贼叛乱,是否会在河南治下重演,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打击土地兼并一事,的确是没有错的事情,可是毕阁老有没有想过,孙传庭所推行的摊丁入亩,等同于说是废除掉了人丁税,而增加了田赋正税的比重啊。”
在朝为官的群体,没有一个是傻子,谁都清楚孙传庭在河南做的事情。
倘若没有天子的暗中授意,孙传庭是没有这等胆子敢在河南做这等事情的。
毕竟这触碰到的利益,牵扯到的群体太多,几乎囊括大明所存的各个群体。
只可惜朱由检没有提及此事,大家也不好多说其他,天子想要装湖涂嘛,那大家就跟着装湖涂嘛。
不过朱由检固然装湖涂,但是所表明的态度,其实是很明确的,孙传庭做的事情,朕这个大明天子是支持的。
朱由检之所以做这等看似‘掩耳盗铃’的事情,实则跟后续的谋改,是有着密切关联的。
像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
像商税重定。
像矿税重定。
像茶税重定。
像关税重定。
这一把把直插既得利益群体的利刃,倘若都由朱由检发起的话,这是会叫很多群体不满之下,直接掀起造大明反的浪潮。
维新变法是需要时间周期的,这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斗争过程。
利益的再分配,资源的打破重组,是需要时间去磨合的,这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往往是一个试行的政策,取得一定的成绩后,总结一定的经验教训,再扩大一个范畴继续试行。
直到这个政策,推广到整个大明,才算是初步告一段落,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调整和优化。
“温阁老的话,本辅不敢苟同。”
徐光启走上前,朗声道,“温阁老所言的这个民怨,是只局限于一小撮群体呢?
还是整个河南治下的百姓呢?
据本辅所知晓的情况,离开河南,前来京城告御状的那些人都是各地的士绅、学子、商贾等。
反倒是底层的百姓,本辅却没见到一个。
孙传庭试行的摊丁入亩,之所以逼着他们来京城告御状。
这是不是也能变相左证,他们名下的土地很多,而该征的人丁税却很少呢?”
“徐元辅,难道按照您的意思,名下田亩多也是一种罪行了?”
刑部尚书此时上前,看向徐光启说道,“正如温阁老所言,国朝是要打击土地兼并。
毕竟此事不加以遏制,会对地方的安稳造成很大的影响。
可是通过正当手段得来的土地,难道就不受大明法纪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