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敞,张居正的曾孙。
其曾祖父在万历朝时期,乃是坚定的改革派,是一条鞭法的发起者。
新政,不管是在任何时期,都会遭受守旧派的反对。
倘若当朝天子也不认可,那新政之路注定无比艰难。
张同敞有些犹豫,微微抬头,看了眼朱由检的背影,纵使心底有很多想说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怎样讲。
到底还是有顾忌啊!
见张同敞久久不言,前行的朱由检,心里生出感慨。
对张同敞的表现,朱由检是能理解的。
抛开皇权和臣权之争不谈,张居正的改革,对于大明社稷而言,是有好处的,是帮着大明续命的。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能从单一的角度和层面去看待,毕竟所处的人世间,本就是一个复杂的存在。
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孰对孰错,朱由检不想过多评价,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再去多说什么,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朱由检是一个现实的人,是一个向前看的人,一味地沉迷于过往,就算有再多的本事,也注定是徒劳无功。
“要变。”
张同敞眼神坚定起来,抬手向朱由检作揖行礼,“从陛下御极之初,国朝就遭遇诸多变故。
辽东的建虏叛乱,山陕的流贼叛乱,西南的土司叛乱,各地的灾情,吏治腐败,赋税顽疾……
就臣所知晓的这些,无不是摧残着大明的统治根基。
特别是崇祯二年,出现的那场建虏侵袭,对于国朝的损失和破坏,是极大的。
如果不是陛下乾纲独断,御驾亲征镇压建虏侵袭,只怕大明的社稷,将会遭受到严重的冲击和动摇。”
不愧是张居正的曾孙啊。
不从眼前的思想混乱讲起,反追朔到御极之初,更点明崇祯二年的那场侵袭,这也表明现在的种种,都是有迹可循的。
朱由检转过身来,看着张同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果张同敞没有这些见解,那朱由检就不会将一些重担,交付到他的肩膀上,让他帮着自己开一个头。
一个重塑大明根本大法的头!
“卿家说的没错。”
朱由检收敛心神,走上前,拉起作揖的张同敞,正色道,“大明的确要变,而且要彻头彻尾的变!
不过话又说过来,很多事情纵使想要去变,却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就像‘张文忠’那般,想为大明社稷做些事情,期间却遭受到各种非议和反对。
朕现在是深有体会啊,一个祖制宗法,能让多少有利于社稷的国策,面对各种不公平的待遇。”
张同敞眉头微皱。
其曾祖父在世时,所做的很多事情,可谓触碰到很多利益。
甚至包括天子的威仪,这也使得其曾祖父故去后,朝中的舆情迅速转向,继而出现那样的事情。
张家,从此一蹶不振,直到天启二年,才真正的翻案。
“朕一直都在想,一部皇明祖训,一部大诰,不该是单一的存在。”
朱由检撩了撩袍袖,继续说道,“大明之所以有现在的问题,很多时候就是对于‘法’的定义,其实是相对比较模湖的。
是谁觉得有利,就能断章取义的摘录,继而成为攻击的武器。
这不好,倘若是这样的话,那大明就算能够中兴,可根本性的问题,如果不能改变,那依旧是带着隐患的。”
“陛下的意思……”
张同敞心里一紧,看向朱由检说道。
“朕要以皇明祖训为根本,明确一部大明的根本大法!”
朱由检神情严肃,掷地有声的说道,“在今后的大明,所明确的律法体系,都将围绕着这部根本大法。
祖制也好,宗法也罢,不该是单独约束某些群体,而应该是约束所有群体,这才是真正的根本大法。
包括朕这位大明皇帝,也该囊括其中。
这部根本大法,应该重新定义序言、总纲、权利与义务、国制,根本大法具有最高法律效力。
是制定其他法律的依据,一切法律、法规都不得同宪法相抵触。”
“!!”
张同敞脸色大变,心里生出惊意,倘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在国朝引起的震动和影响,将远超所有事态啊。
天子讲的这些,分明是想将皇明祖训、大诰糅杂起来,一旦这部根本大法,真的明确下来,那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