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携带着赵滁炅的死信,越山掠水,一路向北飞行,来到龙王山丛林深处。突见久违的同伴嬉戏玩耍在一起,心情喜然,收翅降落,融入进去。正欲啄食填充嗉囊,被走来的一灰衣汉子捉住,取走了绑在腿上的信筒,使命完成。
灰衣汉子走进门口朝南的屋子,将信筒交与一位头发花白了将近一半的长者,出得屋子。
那长者取出纸条一看,两眼顿时凄迷了来,久久难以释怀。来回踱步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长长一声叹息,将纸条放回信筒,快步出得房门,疾步出得院子,大跨步来到数百步外的一栋小有气派的建筑的大门前,静了静,走进殿内。
见赵明秀端坐于高位之上庄严神圣,怀着不安的心走上前去,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信筒,悲戚戚地说道:“主公,南边来信了。”
赵明秀从那长者的言行举止中感知事儿不对,走下座位,拿过信筒,取出纸条一看,脸色立时僵硬了来。过得片刻,悲痛的声音溜了出来:“怎么会这样?”转身走上高位,软绵绵地瘫坐于大位上,口中时不时重复着刚才那句:“怎么会这样?”听得殿内其他人耳根发毛,凄凄惨惨戚戚了来。
那长者起身,大着声儿说道:“主公,此等大仇,必须得用鲜血来偿还。必须得用鲜血来偿还啊!”
赵明秀身为父亲,听到儿子惨死的噩耗,为告慰儿子的在天之灵,血债血偿自是最好的选择。听到那长者的呼喊声,心有共鸣,无意识地泣声道:“是啊!必须的用鲜血来偿还。”
殿内其他头目不知缘故,见赵明秀老泪横流,泪水越流越长,越流越粗,好像见到了悲痛欲绝,好像见到了肝肠寸断,好像见到了不治而亡。便也感同身受起来,一起悲戚有声:“必须用鲜血来偿还。”
那长者见赵明秀眼神迷糊,似有不知道接下来当怎么做,善意地提醒道:“主公,欲报此仇,现在正是前所未有之良机。少主遇难,手下们个个悲痛欲绝,生死无惧。且那些插标卖首之辈还未合聚一处,只要迎头痛击,定能逐个击破,已卸心头之恨。”
其他人这才明白过来,一起躬身道:“迎头痛击,逐个击破,报仇雪恨。”
赵明秀虽然老迈,并不糊涂,坐正身子说道:“老吴,倾巢而出,会不会惊扰沿途官府与百姓?”
那吴姓长者说道:“主公,只要将人马化整为零,兵分数路南下,定能做到不惊动官府、不扰民,悄无声息南下。等到达目的地,再化零为整,便可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其他人齐声附和道:“主公,吴长老此计甚好。”
赵明秀道:“老吴,于何地集合,你可想好了?”
吴长老答道:“南边传来的消息从未间断,手下对他们的行进路线经过多番推演,谢慕白率领的左路人马途经平遥,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绝不会有半点偏差。只要我们先他们到达此地,定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将其荡灭。”
赵明秀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老吴,你既如此肯定,为何先前不告知我家炅儿一声?”
吴姓长者连忙伏拜在地,说道:“主公明鉴,手下早已向少主禀明过三次,见他越听越烦,怒气越来越盛,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做个识趣的人。你是知道的,少主是主子,只有手下强行听他的,没有他强行听手下的。况且你也知道......”欲言又止。
赵明秀道:“知道什么?”
吴姓长者说道:“当年为了一女子,我四弟因年少无知,不知退让,亏欠了少主。若不是主公你,怜惜我兄弟还能为屠龙会效力,出面说情,只怕我兄弟四人早被少主轰出了屠龙会。多年来,少主实难放下往日旧怨,见手下一面都觉得难受,又岂会轻易听进手下的意见。”转而一拜在地,说道:“手下没能死谏到底,有负少主,手下有罪,请主公责罚。”
赵明秀悲从心来,凄叹一声:“是我炅儿不听善言,怨不得你,起来吧。”
只见三人躬身一拜,齐声道:“多谢主公开恩我大哥。”
赵明秀虽一心想独霸武林,半生为祸江湖,恶业满身。但对待自己人,却也绝非情理不分、是非不明。赵滁炅之死,他本没想过要迁怒他人,又何来开恩一说。面对吴氏三兄弟的答谢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淡然处之,既没轻了自己,也没轻了他人,可谓恰到好处。
吴老大见赵明秀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责罚自己,便也全心全意地为屠龙会的前程堪忧起来,起身说道:“主公,此次武林各路英豪齐聚,会盟前来与主公为敌,虽说是危机四伏,却也不失为天赐良机。若能将其一举击败,再恩威并施,不仅可化除危机于无形,一统江湖说不定真就指日可待。”
其他头目听到一统江湖的宏愿有望实现,个个怦怦心动、热血沸腾、心猿意马起来,齐齐欢呼不断:“武林圣人,文成武德,江湖一统,功业千秋。”
赵明秀心里其实清楚的很,唯有上下一心,劲往一处使,方能克敌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