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明,李过便已经是下了拔营的军令。
一万七千多人再度拔营,乱哄哄的顺着道路向着东南方继续奔走而去。
罗门山上,立于山顶之上,陈望将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
“敌军先锋共有两千余人尽皆骑兵,其中精锐约有三百之数,后续饥兵有两千人,中军骑兵千名,三千饥兵护佑老弱。”
“后队有饥兵三千,骑兵千余人,半数为精骑,一只虎李过的旌旗立于后军。”
背负着令旗的夜不收简短有力的汇报着他们探听出来的情报。
这些出身于辽东的夜不收,和他们打交道打的最多的是建州的女真,还有北地的蒙古游骑。
他们熟悉战阵,知道应该如何隐蔽自己,如何探查出最多的情报。
流寇的侦骑和探马和他们相比,就像是稚童和成人力量之间的差别一样。
李过所领的部队现在就像是不着一缕一般呈现在陈望的眼中。
陈望微微颔首,示意了然。
“再探。”
探听到的情报显示李过麾下精骑有七八百人,四千的马军,饥兵有八千人,没有步队,其余的都是老弱。
李过麾下拥有的精骑和左良玉当初给他的情报一致,马军要多了些许,但马军得到扩充属于正常。
探听的数据,误差不大。
对于精骑、马军、步队、饥兵的划分,明军的哨探一般是先看有没有战马,再看其有没有甲胄,最多看拿什么武器。
有战马的都会被划分为骑兵之中,有甲的被算为精骑,无甲算为马军。
步队和饥兵之间,武器杂乱、甲胄稀少的是饥兵。
甲胄颇多,武器统一的是步队。
流寇之中,步队多手持长枪,鏖战之时结枪阵进攻防御。
陈望的目光在远处缓缓而来的李过军上不断的游离。
就在他所在的罗门山右侧山谷之中,八百多名辽骑此时已经是严整以待。
借助着平凉府给予的地图,以及从崇信县为了高价悬赏而来向导带路。
花费了一日一夜的时间,陈望带着八百余名辽骑一路翻山越岭,赶到了罗门山。
罗门山横陈于华亭县前往凤翔府的道路之上。
自华亭往凤翔,先是一路往东南行走,经过罗门山后,地势一片豁然开朗,分出两条大道。
第一条大道直直向下往南而走,直入凤翔府。
另一条道路往东斜走,直入白石原,通往平凉府最东南的县城灵台。
罗门山是最好的截击地,官道两侧的山势在这里开始最为险峻,道路最为狭窄。
虽然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但是只需要数百人却可以轻而易举拦截数十倍以上的敌人。
凝望着山岭远处那越来越近的敌军大部,陈望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畏惧。
李过麾下有一万七千人,他麾下八百对一万七,一比二十一的比例,看起来兵力悬殊。
但是实际上李过麾下能战可战者,却只有那寥寥七百余的精骑。
那些饥兵和老弱战斗意志薄弱,根本无用,一旦开战反而会成为累赘。
而那些看起来声势浩大的马军,大多不过是骑马的步兵,连驾驭战马奔驰都有人难以做到,更别提什么上阵搏杀。
李过领其中四百余名精骑殿后,明摆着就是信心不足,他是在防备遭到突袭。
李过心中恐怕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一旦事不可为便带兵立即逃窜。
李过现在就是一只十足的惊弓之鸟。
之前平凉府营兵和李过之间的交锋本来看的陈望极为奇怪,但是现在串联起来都想得通了。
李过虽然伏击成功了,但是却并不想真的死战,在取得小胜之后便先行退走了。
山风阵阵,带起一片朔风之声。
飞鸟回林,罗门山上已是空无一人。
官道之上,马蹄声沉闷,脚步声杂乱。
李过面色阴郁,两侧的崇山峻岭都让他心绪难宁。
入目之处尽是焦黄之色,山岭之间的草木随风摇曳,这些本是平常之景,但却是都让李过感到心惊。
李过本身就没有多少独自领兵的经验,他在李自成麾下只是兼管一队。
更多的是靠着血脉之间的关系,李过的年龄不大,甚至还未年满二十,冠礼都还没有来得及行。
李过竭力的维持着正常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让旁人看出自己的惊慌失措。
一旦被人看了出来,只怕是队伍还没有等到敌军进攻,就先一步分崩离析了。
“前面就是罗门山了,越过罗门山南下就是凤翔府。”
身侧一名亲卫低声的禀报了一声。
在陕西,流寇们并不需要地图,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活着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