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军士伤亡惨重,建奴逃离,还请军门降罪。”
陈望低垂着头,他并不是在谦虚。
这一战虽说是胜,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他输了。
他赢在了军兵的素质,赢在了武备的精良,赢在了人数和地利。
但是在指挥对敌上面最后却是输了。
他根本没有发现清军是什么时候将白甲护军调往的左翼,也没有想到原本还在进攻的清军居然会在转瞬之间如此果决的选择脱离战场。
孙传庭看了行礼的陈望一眼,又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曹文诏,最后才抬了抬手。
“陈总兵请起。”
孙传庭同样下了马,他丝毫没有在意陈望身上的鲜血,径直走到近前,伸出双手将陈望扶了起来,安抚道。
“战场之上局势变幻莫测,哪怕历经百战亦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料敌机先。”
“建奴暗中集结精兵破阵一事,我也未能预料,你无需过于苛责己身。”
孙传庭举目向前,看向远处遍地疮痍的旷野,叹息道。
“边军不能御敌于外,建奴几番入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中无声,国无宁日,实乃国家耻辱。”
“今日一战大胜建奴,捷报传达京师,必将使得上下振奋,大壮我中国声势!”
孙传庭想要去握陈望的手,但是似乎觉得不妥,最后还是只拍了拍陈望的肩膀,而后抱拳向北轻轻拱了拱手,郑重其事道。
“此战前后过程我于中军尽收于眼中,抵至京师必亲为你于平台请功。”
陈望心中一凛,先看了一眼站在孙传庭右侧方的曹文诏,而后低头垂首道。
“此战能胜,全赖诸营协力,各军尽心,军校奋战,军门指挥有度,卑职如何敢贪全军之功?”
平台多是崇祯召见外臣的场所,当初崇祯召见袁崇焕的时候就是在平台,后面卢象升也是上了平台。
孙传庭若是领兵入京,崇祯多半也会在平台召见孙传庭。
这种场所,孙传庭为他亲自请功,到时候他的名字必然会被崇祯牢牢的记在心中。
陈望记得很清楚,曹变蛟就是在勤王的时候表现太过于卓著,后面被留下来驻守遵化。
清军撤军之后,崇祯仍留曹变蛟不走。
之后张献忠、罗汝才投降以后又再次反叛,内乱再度爆发。
总督郑崇俭请求让曹变蛟率兵西去,但是却仍旧被崇祯拒绝,而后任用曹变蛟为东协总兵官,仍留北地。
要是崇祯一时意动,将他调到北地的边镇,那么他在汉中的经营就全部都付诸东流。
陈、胡两氏在地方算是大族,但是放在辽东只不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家族。
能够攀的上关系的将校官员,除了曹文诏外便再无他人。
辽东、蓟州两镇势力盘根错节,彼此之间关系复杂,想要做些实事根本不可能,每日只怕是应付官面上的活计便可能要耗费陈望全部的精力。
陈望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曹文诏左右逢源的能力,也没有曹文诏的背景。
一旦入了辽东,便等于步入了死局,若不能同流合污,便要坠入万丈深渊。
孙传庭眼神微动,从陈望的话中,他听出了其他的意味,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也想起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昔年陈望追逐李养纯入汉中,似乎有意纵虎归山,曹文诏前去讯问之时,陈望给出的答语。
“辽东交战,我军向来是败多赢少,辽东就像是一个无底的窟窿,多少的将官补过,多少的军兵填去都补不完,都填不满……”
“辽东……”
孙传庭眼神晦暗,低眉垂目。
辽东的局势他如何不知?
朝中的那些个大臣学士们,又如何不知?
只是这个天大的窟窿没有人敢去捅破他。
都察院的御史不敢……
六部的尚书不敢……
内阁的阁老不敢……
他孙传庭……也不敢……
辽东确实就是一个无底的窟窿,不管是填上多少的军将,填上多少的军兵都填不完,补不了。
万历年间,萨尔浒一战,北地的边军,南面的精兵填了大半。
天启年间,浙兵填了进入,白杆兵也填了进去,大同、宣府的兵也填了进去。
结果除了败,还是败,一败再败,一败涂地……
辽东,不是善地……
孙传庭抬起了头,看向身前的陈望。
陈望和他身高一般,他抬起头来两人正好眉眼平齐。
不过陈望此时并没有抬头,而是低垂着头,身躯微躬,让孙传庭看不清面目神情。
孙传庭的目光从陈望的脸上移开,转而向下。
陈望身上的盔甲被鲜血所侵染,原本罩在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