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也不是结义兄弟。
跪在地上的马面哆哆嗦嗦地朝着曾经的义弟叩头道谢,而牛头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了贺难。
“贺公子,在下只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念在我二人曾经的义气上能放他一条生路——我知道我说的不算,所以还请您能高抬贵手。”牛头也伏在地上跪拜贺难,“从今往后,彭牛生自当为您当牛做马,任您差遣,绝无二话。”他不再自称牛头,而是恢复了自己的本名,显然已经是要摆脱这段过往了。
贺难拍了拍手,称赞道:“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重情重义重诺,是条汉子。既然你是我钦定的阎罗寨的新寨主,那此事就依你好了。”
彭牛生端正地朝着贺难拜了几拜,又走回到马面……不,是马宝财身边,踢了他一脚,“还不快走?”
其实马宝财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背叛贺难,是不是现在当新寨主的就是自己了?其实贺难早就对他说过事成之后二人便可以做新寨主,而当时的马面因为畏惧,还是选择了站在青面阎罗这一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的心中其实也很委屈——站在青面阎罗这一边,贺难赢了自己会被清算;而站在贺难那一边自己当场就得被青面阎罗扒掉皮,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结果却是一个两边都不讨好的买卖,而彭牛生却在当了二十天的人质之后平步青云直接成了山寨之主?让马宝财觉得愤愤不平的原因其实就出自这里。
但是——这可不是天上掉馅饼掉在彭牛生嘴里的,而是彭牛生靠着自己本能的举动博得了贺难的好感,要知道魏溃那一下也是能要人命的。而如果把派回去做奸细的人换成彭牛生,那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马宝财——这就是二人之间的区别。
小人往往就是这样,他们在看到别人收获的时候会嫉妒、记恨,却往往不记得自己在播种的时节根本就没有用心,他们只看到了结果却忽略了起因和过程,终日想着丰收却不愿意为此付出体力和汗水……彭牛生也不算什么君子,但是至少在和马宝财的情谊之中,他问心无愧。
万事万物都有因有果,只想得到利益却不愿为之付出代价的人终究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这些虚无缥缈的道理对于现在来说都不重要,马宝财在磕头拜谢了贺难与彭牛生之后便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萧山,消失在了烟雨茫茫之中。
其实贺难本来是想先答应彭牛生,再偷偷派遣魏溃暗中把马宝财弄死就地掩埋了的,这样既能照拂彭牛生的面子了解他的夙愿,又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可是在郁如意的建议之下还是作罢了。
“马面也算是个可怜人,能放他一命便放他一命吧,何苦要多添那么多杀戮呢?”这话可是郁如意的原话,连这个女杀神都这么说了,贺难也没什么非要置人于死地的理由,便听从了她的话。
而贺难放过马面这一手,在很久之后却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也算是种因得果的一种吧。
就这样,贺难三人便在东山寨中住下,用了半月余的时间整合了东南西北中五座山寨,对外统称是青面阎罗残暴不仁施虐成性,众位寨主不堪其辱便联手反了他。而今青面阎罗授首,鬼差们也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了彭牛生一位,便自然而然的接手了寨主的位置。
二当家也依然还是那个二当家——二当家姓于,外号叫做老芋头。贺难本来寻思着先利用他一段时间再弄死,但是看着老芋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他也是有些无奈,便暂且留住了老芋头一命,观察着表现日后再说。
彭牛生这样不明不白的接手了寨主的位置自然有很多人不满,这些人都是青面阎罗的直系手下、忠实拥趸,就算有着老芋头为彭牛生说话也打消不了他们的疑心,彭牛生也展现出了自己的雷霆手段——他提拔了一些有意于归顺自己的青面阎罗旧部,又挑出了一些不好管理、意欲为主报仇的刺头杀鸡儆猴,很快那些表示不满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很多——毕竟出来混求的都是一个财,跟着谁后边混不是混啊。
在肃清了山寨的内部矛盾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又来到了贺难的面前——也不能一直都让这些人当山贼吧?
本来贺难三人对于山贼这种欺男霸女的恶劣行径就颇为不齿,所以更不能让彭牛生变成下一个青面阎罗,不过他也苦于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山贼们转型——毕竟能出来当山贼的,不是那些身无长物唯有一身力气的莽夫就是一些游手好闲之徒。
事情的转机说来也算是个巧合,一日贺难下山路过围杀青面阎罗的村子,便想看望一下这些村民们,看看他们是否需要更多的银两来修缮一下被江湖人士之间的打斗所波及到的房屋器械。
没想到到了村庄以后贺难才知道,自己那二百两银子压根就没有多少落到村民们的手中,每家每户只收到了不到五两银子,剩下的六成多全被村长一人中饱私囊了——难怪村长住在这村子里唯一一处砖瓦砌成的房屋,看来以前朝廷赈灾济民的饷银也被他私吞了不少,这雁过拔毛之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