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泳者溺,善骑者坠,各以其好,反自为祸。
当然不是说熟识水性的人还不如完全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因为这不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哲学问题。
就拿本书历史当中的一个著名案例当作反面教材好了——四海帮从前的帮主贝一帆,就是个相当典型的例子。按说他作为四海帮的帮主,水下功夫是极高的,但就是这么一号人物却仗着自己深谙水性,哪怕身体抱恙也要独自驾舟出行,最终因为翻了船而殒命沱水之中。
你要说运气使然,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如果不是那日沱水上起了大风浪也不太可能翻了船,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自恃本领所致。
就如同今日的贺难一样——他最擅长算计,但终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这帐房先生充分表现出臣服和顺从之后,他也忽略了自己正时时刻刻都处于危机之中的事实。
当然,如果非要找一个借口的话,学习四海帮分析贝一帆之死、将事故的起因归咎到名字也不是不行,不过虽然贺难嘴硬脸皮厚,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上嘴硬。
只见贺难感觉到脚下一虚的当口,整个人便已然失去了重心,下意识地向前倾倒,抬头看时身子已经“沉入”地下去了。账房见此刻的手,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又回拧了桌下暗格当中的旋柄,那石板门就在贺难的头顶上缓缓推进呈合拢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危难之际,贺难忽然猛催炁力,双瞳之间精光如电闪,身形变化如飞燕,以燕洄游功法当中的“鸢飞戾天”一式借墙面冲天而起,刚刚好来得及赶在那道石板门闭拢的严丝合缝之前逃出生天。
“你……”账房吓得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惊恐交加地指着贺难,却再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这并非是他吓得失语,而是因为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鸢飞戾天本就是步法配合着刀法一式两招,而贺难正是借弹跳的惯性乘势挥刀,封了这账房一个“一字并肩王”——即一刀连头带颈削下,肩与顶平齐。
喷薄而出的红艳染了贺难一身一脸,看上去甚是吓人,不过他如今也不是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了,倒是比以往更加果断狠辣。而此时他也顾不上收拾这满地的污秽,反倒是看着这方之前被有所隐瞒的入口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贺难又开始在这间房内翻找,果不其然被他搜罗出了一角黄旗,然后他又揣了两本账簿,便又打开了这扇门沿着墙壁将自己缓缓顺到了地上。
只不过等他点起火折子在周围晃了几圈之后才发现,这个暗道口并没有能从里面关上门的机关,略一思索计上心头便又改变了方略,将这一角黄旗留下,自己又重新回到地面关好暗门,沿着原路返回主宅去了。
…………
且回头来说魏溃这边,他在这暗道之内行动可谓出奇的小心,生怕又触动了什么机关,但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有什么变故、更加不见人影,他目光所及之处就只有由山体天然岩壁和石砖结合构建成的、空荡荡的长廊而已。
这长廊之间也有彼此交错的岔路口,魏溃在自己遇见的第一条三岔口处倒是转悠了一会儿,但也没发现什么标识,便在留下了记号之后径直向前——虽说前方三条路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以魏溃这种性格在面临这种选择上反而有一种“不偏不倚”的执着,既然左右为难那不如就一路向前。
“这面积,已经比那地面上的巧石城还大了吧?”魏溃自言自语道,他估摸着时间自己已经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中间也路过几条岔路,但在秉承着向前的想法之下他便没有改变自己的选择——只是这么走下去似乎漫漫长路没有尽头。
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三岔路,魏溃现在只觉得有些目眩,似乎每条路都是这么的雷同和熟悉,但就在他准备继续保持自己最初的选择时,不经意间的一瞥突然让他注意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便是一惊:“这是……我留下来的记号?”
魏溃熊虎般的身躯缓缓压下,蹲在路口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刻痕,的确就是出自自己的手笔——砖上有用铁器刻下的不起眼的符号,一条横杠上斜斜插着三道从左上到右下用力极深的刻痕,这代表了魏溃第三次所经过的路口——魏溃不止走回了原来的地方,甚至已经错过了“起点”。
这是天狼军当中过路时所用的几种标记之一,通常这种符号会用于在标志性地点的固定物上留下,而在大漠、丘陵等地形复杂的区域为防止迷路也都有适用其环境的不同标记。
此刻再一次看到自己方才所留下的“纪念”,魏溃心里却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对于他来说花了一个时辰左右走这条路得到的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自己所选择的“中间道路”貌似是一个闭环,一直走下去的结果就是最终会重新回到原点。
抱着“换一条路走走看”的心态,魏溃这次掉头返回到第一个记号的位置然后换到了右手边那条路上,这一回呈现在他眼前的景物就比那条路上丰富多了,虽然仍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