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百官退场完毕,紧接着就是发放殿试题目。众贡士跪下受领卷子之后,便起身坐在跟会试名次相对应的桌案前,正式开始答题。 和“不拘一格录人才”的乡试及会试相比,殿试的礼仪象征性更强一些。因为名义上的主考官是皇帝,不存在需要避嫌的情况,所以考生之间不设号板隔挡,考试后不糊名封,不誊录考生答卷,所有流程皆是光明公开地进行。 殿试的考试内容只有一项,那就是策问,考试时间从上午到傍晚,总共一天,期间由光禄寺提供伙食,不需要考生自带干粮,总体来说比会试和乡试轻松便捷许多。 考试开始后,整个奉天殿从内到外一片寂静,侍卫官员皆是肃立无言。日头渐高,空气也仿佛在这紧张的环境下凝滞了,安静得连一丝风也无。 景丰帝在殿内端坐了半晌,实在耐不住寂寞,索性站起身,到正在考试的众贡士之间巡视起来。 绝大多数考生都是第一次进宫城,一早就被殿试开场的恢弘场面给深深震撼住了,此刻一想到自己正处在皇帝的目光下,不少人紧张得脑子内一团乱麻,简直不知道怎么下笔。 “……陛、陛下!” 一个考生本就心理素质欠佳,正当他冥思苦想之际,不经意间一抬头,居然正好撞上了景丰帝的眸子,登时吓得肝胆俱颤,手一抖,卷子上瞬间留下一大团墨渍。 “啧。”景丰帝见状眉头轻皱,睨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留下,转身去到别的地方巡视。 这个考生心中暗暗叫苦,险些当场哭出来。景丰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就凭那一眼,以及那一声轻啧,就已经足够诛心。 殿试不仅考才学,更考考生本人的气度和心性。如今他污了卷子,还给皇帝留了个绝对称不上好的印象,虽然不至于成绩作废被淘汰,但也不会有什么好名次,留京任职估计无望。 别人的殿试才刚刚开始,他的殿试却差不多已经结束了。看着自己那沾了一团墨渍的卷子,考生喉头苦涩,再也写不下去半个字。 其他考生见状,顿时如芒在背,一边谨慎细致地答题,一边坐得愈发端正挺拔。心中虽忐忑万分,却也不敢抬头去寻皇帝的身影,只能竖起耳朵,小心地分辨着周围的脚步声,生怕一个不留意皇帝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对表现各异的考生,景丰帝神情始终未有过大的波动,他目光沉静地一一扫过两侧的考生,不紧不慢地从后往前踱着步,直到走至队伍前列,脚步才慢慢地停顿下来。 感受到景丰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顾云霁面色不变,从容不迫地继续答着自己的题,只有鼻尖渗出的细密汗珠,泄露了他掩饰得并不算完美的心绪。 同样是被自己看着答题,上次在礼部考会试时,顾云霁还紧张得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如今仅仅过了不到一月,他就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了,当真是长进不小。 默默盯了顾云霁半晌,景丰帝眼底讶色加深,随后他微微抬眸,目光落到了坐在顾云霁身后的程炎身上。 相貌堂堂,气度非凡,还是会试的第三名,而且年纪也颇轻。除了顾云霁之外,本届科举竟还藏着如此英才? 将程炎细细打量一番后,景丰帝暗暗点头,内心既是惊喜又是赞叹。然而脑海里却是没有关于这个考生的印象,遂走近几步,去瞧他的名字。 程炎?景丰帝眯了眯眼睛,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哦,是了,鹿溪书院的学生,当初还和顾云霁一起上过旌表诏书来着。景丰帝思寻半晌,总算是想起了程炎是谁,索性在他身侧站定,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答题。 方正隽秀,锋芒内敛,又不失俊逸之气,果是一笔好字。看着程炎卷子上的字迹,景丰帝眸中露出满意之色,心中对他更是欣赏。 所谓字如其人,以一个人的字迹可窥其心境,不是没道理的。这奉天殿外三百贡士,能够在众侍卫和巡考官的监视之中做到全程冷静自持的,屈指可数。 而像程炎这般,处在皇帝的灼灼目光之下还能笔端手稳,思路流畅不受丝毫影响的更是难能可贵。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沉稳的心性,将来大有可为。 察觉到景丰帝还停留在桌案前,甚至似乎还在看自己答卷上的内容,程炎深吸一口气,大方果断地站起身来,将卷子捧至景丰帝面前:“请陛下御览。” 似是未曾想到程炎如此大胆,景丰帝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一言未发,伸手接过了他的卷子。 将卷子粗粗看完一遍,景丰帝不动声色地抬眸去窥程炎的反应,见对方神色沉静如常,他从容敛眸,将卷子放回到桌案上,惜字如金地给出评价:“嗯,不错。” 程炎不卑不亢:“谢陛下。” 程炎的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考生的注意,尤其当他们听到景丰帝给出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殿试结束(1 / 2)